最后一面,或许如果他见了妻子最后一面,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自责。
洛天泽在妻子去时候才悔悟,他不该在妻子在世的时候对她那么冷漠。初恋固然令人怀念,但他明知那个初恋不是能够陪伴他终老的人,当时却毅然决然地选择去陪伴她的最后。
洛天泽也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就是那一刹那错误的选择,为他招来了儿子一年多将近两年的憎恨。
“虽然我对你母亲没有太多的感情,但你是我的儿子,身上流着我的血,我怎能对你不闻不问?也许你会说我冷血无情,但我这么长时间忙于工作,就是为了能给你一个更好的环境。”
“我不需要什么更好的环境,我需要的是一个时时关心我爱护我的父亲,我需要的是父爱!”
“我也是后知后觉。”洛天泽垂下眼眸,低声道,“可等我明白过来的时候,你早就已经疏离我了,我再怎么努力也没法靠近你了。”
原来是洛羽安一直选择性地忽略了洛天泽的举动,原来洛天泽对母亲的逝去不是无动于衷,原来洛天泽对这个家不是毫不在意。
原来洛天泽一直都对洛羽安关怀备至,手术室门前的关心不是形式上的举动。
原来洛天泽一直以来都对母亲抱有歉意,所以才会在每年母亲祭日时在墓前放上一束白菊。
但洛羽安依旧无法理解。洛天泽没有赶来见洛羽安母亲的这个理由太荒诞了。
“你明知道你的那个初恋没法陪你终老,为什么宁愿去照顾她,也不愿意来看一眼你儿子的母亲?”
洛天泽目光深沉,眸中似有不可言说的情绪在流动。他苦笑一下,说:“等你有了恋人却不得不和他分开,你会发现,你更在意的不是那个陪伴着你的人,而是那个你失去了的人。因为失去的总是最美好的。”
这句话饱含着洛天泽失去了最爱的苦涩,听在洛羽安耳中,竟消除了些许对洛天泽的怨意。
这句话也让洛羽安想到了景亦尘。
“既然你都经历过那种被迫和爱人分开的痛苦,你又何必逼着你的儿子也去经历一次那种痛苦?”洛羽安问。
听到这句话,洛天泽的目光顿时凌厉了起来。他说:“我的父母推给我的联姻是为了让企业再起,我推给你的联姻,是为了让你和那个男人分开,为了不让你误入歧途,为了不让你受世人辱骂!”
“他也是我的恋人,他也是人!凭什么他就要被你列入这种不堪的行列?”
“你不觉得同性恋恶心吗?你以前不也喜欢女人吗?你为什么会变成这种变态?同性恋有什么好?”
洛天泽的脸上充满了嫌恶。这种厌恶深深地刺痛了洛羽安的双眼。
“我不是同性恋,景亦尘也不是同性恋,我们更不是你说的那种变态。我们只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我们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只是那个人恰好拥有着和我们自己一样的性别罢了。”
洛天泽痛心疾首,却无法再多说什么。
两人又是这样不欢而散。
近日,盛安似乎不是很景气。
各种纷乱不堪的杂事乱事砸向了洛天泽,洛天泽也因为这近期过大的工作量突发心脏病,昏迷了过去,甚至危及生命。
洛羽安接到医院的联系之后有一瞬间是愣住了的,待反应过来后才急急忙忙地拿着大衣去穿鞋。
“景亦尘,我爸他、他心脏病突发……晕过去了。”
景亦尘见洛羽安如此,便也起身。
“别慌,我陪你去医院。”
景亦尘其实是有些心虚的。
盛安这段时间的繁忙,其实是景亦尘策划的。
因为林洛两家联姻的事,洛羽安已经很辛苦了,而且还受了伤,再看洛天泽对洛羽安的态度,他真的想帮洛羽安报一下仇。
但他没想到洛天泽会过劳昏迷,他忘了洛羽安的奶奶有心脏病,他忽略了洛天泽被遗传心脏病的可能性。
景亦尘以为洛天泽那样对待洛羽安,洛羽安会对洛家的事不予理睬,但他还是没想到,既然是洛羽安的父亲,洛羽安就不会不理不睬,洛天泽出了事,他还是会担心害怕。
景亦尘有些后悔自己鲁莽的行为了。
他也有些紧张,洛羽安知道实情之后会不会责怪他。
两个人来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坐在门口等待的李秘书。
医生出来的时候通知手术很成功,病人没有危险,然后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我会在这等你
洛羽安坐在病房外走廊的长椅上,盯着自己前面的白色墙壁发呆。
景亦尘在走廊尽头给景氏的相关工作人员打了电话,让他们停止对盛安的一切阻碍行为。
景亦尘回到洛羽安身边的时候,看见洛羽安空洞无力的眼神,内心一阵揪痛。
他还是太冲动了。
景亦尘在洛羽安的身边坐了下来。
许久的安静之后,洛羽安悠悠地开口:“我以为我不需要他。”
景亦尘扭头看着视线固定在墙面没有离开的洛羽安,没有出声,静静地等着他说完。
“我以为我不爱他。现在我才发现,我以前那些赌气的想法都是多么幼稚。”洛羽安闭上眼睛,仰头靠在了身后的墙上,说,“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过之处,我不该事事都按着自己的想法要求别人同样做到。我在想,我是否太过自私了。”
景亦尘伸出手臂,揽住了洛羽安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