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高烧虚弱,他已没有多少力量去忍痛了。
打手再次发力,鞭子不断落下,每抽几鞭子,便要沾一次辣椒水。墨玉身上,已是纵横交错的血痕,形成细密的血网,紧紧束缚住那白皙消瘦的身体。
被喂了醒神丹无法昏迷,墨玉只觉得自己虽是醒着,神志却已经模糊。他的身体在猛烈的鞭打中东倒西歪,如同狂风中的小树。
楚大哥,救救我……心中突然流出这样的想法,他却更用力的咬住嘴唇,制止自己想下去。终究,没有人能够救他。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打手终于结束了鞭打,收回鞭子,将那桶混合着血液的辣椒水,尽数泼在墨玉绽裂流血的伤口里。
墨玉的身体一阵猛烈的颤抖,被锁链折磨得手腕上,已经有血流下。烧得更厉害了,他只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孟敬辞悠然的话语。
“流了好多血吧?给他止止血。”
止血?墨玉知道,他不会那么好心。果然,他朦胧的目光看到,打手拿起一根一端点燃的木棍,捅进他流血的伤口。
血肉烧焦的焦糊味道弥漫在刑室里,暂时压住了浓重的血腥味,血倒是止了,却留下触目惊心烧伤痕迹。
他身上流血的伤口何止一处,打手再烙下去,直烙了四五处伤口方才罢休,墨玉已经无法分辨,到底哪里更疼,全身的痛楚连成一片,让他倒抽着冷气,秀眉皱成一团,冷汗涔涔而下,和鲜血混合在一起,流进眼睛里,让他无法看清面前的景象,连孟敬辞的话语,都听不太清晰。
铁链突然松开,伤痕累累的身体重重摔在冰冷的地上,墨玉无力爬起来,被人拉住双手用铁链捆在背后,稍微抬起他的身体,再把他的膝盖用力砸在一块板子上。
那是一块钉板,嶙峋的铁钉立刻扎进膝盖和小腿,没入血肉,血流下来,新鲜的红色,染红这块暗红色的板子。
“你不是不愿跪吗?今天,由不得你不跪!”孟敬辞清冷的声音传进耳朵,墨玉仅能大概理解他的意思,却仍是用尽剩余的力气,想要挣脱束缚,站起来。
膝盖稍微一离开钉板,两个打手就各自压住他的肩膀,太过虚弱,无法承受那沉重的力道,双腿再次压在钉板上,铁钉在伤口中肆虐得更深,墨玉咬牙忍住剧痛,却仍旧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贱奴,这样还不死心吗?”孟敬辞骂道,叫人找来铁链,将墨玉的双腿紧紧捆在钉板上,让他再也无法挣脱。
一块烧红的金属颈环带着灼热,没有任何预警,拷在墨玉那纤细的颈项上,白皙的皮肤立刻被烤焦,墨玉不自主的扭动着脖子,却无法躲开那残忍的温度,然而,这还不是全部。孟敬辞又命人取来一副脚镣,同样烧得通红,拷在他双脚的脚踝之上。
墨玉再无法承受这样的酷刑,只觉自己要烧成灰烬,再也拼凑不起来。因着醒神丹无法昏迷,他却跟昏迷再无区别,身体软软的被两个打手架起来,没有一分力气,连颤抖都已经停止,让人疑心,他是否已经再也醒不过来。
“没用的东西!”孟敬辞冷哼,看他的样子再无法承受更多了,只好罢手,思考着明天,要怎样折磨他。
那段日子,是墨玉永生永世的噩梦,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挺过那痛苦的深渊,事实上,他曾经多次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却最终不是被人阻止,就是因着自己的虚弱,无法做到。
孟敬辞、赫永夜和薛谦,这三个他最害怕的人,轮番用各种酷刑折磨他,偏偏他修习玄玉功的身体比任何人都更加坚韧,每每被人强行灌了参汤和退烧药,就能强行留住最后的生命力。
时间、空间,对他而言已经失去了意义,他仅有的,只有无边无际无法忍受的痛苦,和对死亡的渴求,还有,便是对楚清寒,最后的一丝执着。
楚大哥,不要忘记我……干涩的眼角流不出泪水,心中却被泪水淹没。他宁愿楚清寒痛恨他,也不要忘记他,他卑微的生命里,仅剩下这最后一个渴求。
“楚大哥,不要走……”墨玉声嘶力竭的呼喊,但楚清寒的背影却只是越来越远,消失在天边,再也触摸不到。
恐慌中,他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这只是梦。
孤零零躺在地牢里,昏昏沉沉,因着伤口的痛楚无法彻底昏迷,偶尔浅睡,也要被噩梦纠缠,反复惊醒、疼醒,分不清是夜晚还是黎明,却依稀听到,隆隆的雷声。
怕,还是怕,对雷声的恐惧,墨玉永远无法克服,但此时此刻,却再也没有人能将他抱在怀里安慰了。
身体阵阵轻颤,颈上和脚踝上的镣铐都还在,随着他的颤抖不断磨蹭着被烫伤的血肉模糊的伤口,血染红地牢的地面,墨玉不清楚,自己到底还有多少血可以流。
地牢的门突然被打开,有什么人闯了进来,用力拉扯着他颈上铁环所镶嵌的铁链,想要把他拉起来,但墨玉早已无力爬起来,铁环上沉重的力道让他阵阵窒息,猛烈的咳嗽着,带动身上尚未愈合的伤口,流出鲜血。
半晌,那人似乎觉得他是真的爬不起来了,便将他拎起来扛在肩上,走进雨幕中。
不知过了多久,全身都被这冰冷的雨水浸透。雷声愈加真切的敲打着耳膜,墨玉恨不得自己立刻聋掉。
那人放下他,动作并不轻柔,而是凶狠粗糙,只是将他随意丢在坚硬的青砖地上,全然不在乎那遍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