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彬连嘴也张圆了。
“沐王府,易容术,长鞭,她是‘灵蛇’柳叶儿。”云初淡淡道。
韩彬“啊”了一声,“柳叶儿?那个一夜之间杀了青州知州满门的柳叶儿?”
云初点点头,“她倒是次的,那个丫鬟才是厉害的角色。”
韩彬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丫鬟,忙问:“那丫鬟人呢?”
“跑了,”云初略一沉吟,“这女子身法奇快,力道之大连我都受不住她一掌,这样的女子,全天下只有一个。”
“谁?”
云初抬眼盯住韩彬,异常凝重,“‘河伯’,童天。”
韩彬一听“童天”二字,顿时吓得站立不稳:从小韩老爷子就拿童天吓唬他,他一调皮捣蛋老爷子就讲把他丢出去,叫童天吃了!
童天是吃人的,武林中人人人晓得,但是说起童天的身世却谁也弄不清楚。有人说她被邪魔附了身;有人说她被恋人抛弃后疯了;有人说她身中奇毒;还有人说她是野狼变的!
云初只知道童天原本是镖师出身,因为杀戮过盛被逐出了镖局,后来竟被中原数十家镖局联袂通缉,而今不知因何投身到了沐王府。就这一点点,还是长卿偷偷透漏给他的,而且一再叮嘱,叫他万万不可说出去。
此时,云初和韩彬正面面相觑,两个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危机感。
一个“山鬼”已经够可怕了,而今又来了一个“河伯”,“河伯”如此恐怖,才不过是沐王府的三大祭酒之二,那么,“东君”呢?沐王呢?
两个人怔怔对视了一盏茶的时间。
韩彬有点不太敢看云初一双狼似的眼睛,便转而向下,目光一飘,盯上了云初的唇。那双唇染了血,竟是那样红润,他突然想起那唇的柔软来,带着杏仁的甜味儿。秋意那样浓,夜风那样冷,不知怎地,他竟觉燥热起来。
云初甫经一场恶战,一时忘了方才的事,见韩彬这样盯着自己看,他蓦然记起来了,“我,我先去睡了,明天还要去洛阳,那个,你,你的房间已经着人收拾好了。”他说完这句话,惊觉自己竟如此语无伦次。
杜云初被自己吓到了。
“这个怎么办?”韩彬指着地上的尸体。
云初这才回过神来,“埋掉。”他不敢再待下去,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
☆、飞来横祸
第二十章
然而云初终究没去成洛阳,第二天一早,他便被衙门的捕快带走了。
原因很简单:凌珞珞真的死了,真的凌珞珞死了。
凌珞珞的尸体是她的丫鬟小喜先发现的。尸体横在凌珞珞闺房的地板上,仰面朝天,衣衫不整,胸口上钉着一枚竹签。这枚竹签正是前一天夜里云初射向柳叶儿咽喉的那一枚,打空了,于是留在了将军府的院中,而今,却钉进了凌珞珞的胸腔。凌珞珞的死亡时间是前一天后半夜,这时云初已经回房睡了,谁也不能证明他没有去凌员外家杀人。
整个汝阳城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无人不说凌家小姐的未婚夫杜云初是个丧心病狂人面兽心的恶魔。人们一夜之间忘记了铲强扶弱的杜云初,人人痛恨自己被猪油蒙了脑袋,错看了杜云初的为人。
于是街面上流传出来一个个版本:有人听说凌家小姐和杜家大少爷杜云冉两情相悦,杜云初横刀夺爱,逼走了杜云冉,欲将凌小姐据为己有,凌小姐誓死不从,杜云初便杀人奸尸;有人听说杜云冉已经被杜云初杀死了,根本不是被逼走的;有人某年某月某日亲眼看见杜云初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还殴打了那个女人的丈夫;有人站出来说杜云初离开汝阳的那段时间是诱拐了他的妹妹,而今杜云初回来了,他的妹妹却没了踪影,八成是已经……
大家又开始叹息英雄难过美人关,开始赞颂凌家小姐的贞烈,开始庆幸官府办事速度快,开始担心谁谁谁家被诱拐了的妹妹……
值此之际,杜老将军竟然亲自带着韩彬去洛阳交镖去了。
这天正是交镖的最后时限,沐王府唱这一出,不正是为了绊住云初,绊住将军府么?老将军偏不肯随他们的愿。
将军府余下的人都没了主意。
偏偏那知县大人自命清高又昏庸无能,为了证明自己不畏将军府强权,一力落实“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重要思想指标,一天之内,竟拖着云初过了三次堂。
云初自然不怕他问,只矢口否认。知县大人见软的不行,便来硬的——上刑。
云初向来吃软不吃硬,这会儿连软的都不吃了,何况硬的?
五十大板打下来,云初哼都没哼一声,仍一口咬定自己没杀凌珞珞,话音里中气十足。
知县大人火冒三丈,眼看天色将晚,大手一挥,“收监!”
云初撑得了一时,却不能一直撑着。他前一夜才受了伤,硬是聚起内力去抗了一顿板子,才回牢中,便旧病复发起来。屋漏又逢连阴雨,云初一早起来换了衣服,却没带药,这一番自然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偏偏他性子极傲,任是心口腹间绞痛连连,一不肯主动求援,二不肯口申口今出声,只握紧了拳,指甲攒进掌心里,直剜得血肉模糊。最后竟还是隔壁起夜,见他生得漂亮,多瞧了两眼,这才瞧见他脸色惨白冷汗如雨,慌忙喊了牢头。
牢头生怕他死在狱中不好交差,连夜遣人去将军府取了药。此时已是一更天了。
杜老将军还没回来,怕是要到第二天才能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