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张晗说完, 又叮嘱道, “但我也刚醒的事, 不要告诉他。”
玄孟低低的“哦”了声,余光看着张晗的背影消失在东厢房门后, 又忍不住追到门口,问道:“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问我?”
“我想知道的,你不会说。”张晗的声音从门后传了出来, 礼貌而又疏离。
玄孟在门口愣了半晌,吸了吸鼻子,一甩袍袖朝西厢房走去。
张晗这话还有后半句没说,“你想说的,我也不想知道。”
他没有说出来,是照顾玄孟女孩子的面子,可即使不说出来,玄孟也能听的明白。
这么多年了,这种冷淡疏离看似客气实则毫不留情的拒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了。
可是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在经历了叫她“小孟”的张晗之后,又一次面对这样的张晗,那些已经习惯了的事竟然突然让人有些难以忍受了。
玄孟在西厢房门口顿住脚步,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又在心里懊恼人做的久了竟然也学会了贪心。
张晗在东厢房坐着,侧耳听着西厢房的门开了又关上,他站起来走到橱柜边,打开柜门,把里面放的一个古旧木盒拿了出来,又轻车熟路的在炕沿摸索了一下,找出一把铜钥匙来。
这把钥匙大概是时常被人拿在手中摩挲,虽然有些年头了,但是表面十分光亮。
张晗将它插进木盒上的铜锁,打开了木盒。
木盒里有一张旧牛皮地图,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已经脆的仿佛一碰就要裂开,上面的墨迹也几乎已经看不见了。
地图下面一枚小小的方印,用料是上好的鸡血石,雕工却不十分精细,落刀随意且不加修补,简简单单的在一头刻着一只表情嚣张的小兽,看那模样大概是只不好惹的变异貔貅。
整体造型看起来质朴随意,颇有种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洒脱。
底部也只刻着张晗两个简单的大字。
张晗把它捏在手里反复看了几遍,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上一世的纪开将它送来时那别扭又害羞的样子。
“我捡了块石头,随手刻的。”纪开将一枚光秃秃的鸡血石印章丢在书案上,梗着脖子红着脸,眼睛盯着屋顶的房梁,“上次不是摔碎了你那个玉的?这个就当还你了。”
张晗握着一卷兵书斜倚在书案后的矮榻上,瞥了那方印一眼,嘴角忍不住上提,忙举起书卷挡住。从喉咙里“嗯”了声。
纪开见他连看都不好好看一眼,有些挂不住面子,气的一把将那方印又抓了起来,“不喜欢就算了。我还不稀罕送你。”
说着,转身就要从窗子跃出去。
张晗随手抓起榻边的腰带,扬手甩出去,一拉一扯间便将他拽回了书案前。
纪开十分气恼的挣扎着腰带的束缚,“青天白日的衣衫不整,还用根破腰带拉拉扯扯的,你看看你哪里像个大将军!”
张晗也不搭理他,站起身来伸长手臂朝他怀里一探,摸回了那块鸡血石方印,随手揣进自己怀里。又像没骨头似的躺回了榻上,重新拿起方才那卷书看了起来。
纪开气结,兀自在书案前摔摔打打一阵便自行离开了。
张晗听着他纵身跃出书房,又听着他几个起落出了将军府,才将书卷朝脸上一盖,闷在书卷下哈哈笑了起来。
张晗收回思绪,将鸡血石装进口袋,经过了一千年,前世的记忆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他一时还真是难以适应。
恍然间有些分不清自己是谁,纪开又究竟是谁。
木盒的最下面是一封信,也是这木盒中看起来最新的东西。
张晗打开这封写了没几天的信,先看了一眼落款——穆王陈氏第十二代传人:陈莲香。
看着这个名字,张晗眼前浮现出老陈奶奶那双星空般的眸子。
原来老陈奶奶叫这个名字,已经十二代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张晗轻轻叹息一声,继续看信的内容。
“恩公在上,莲香谨拜。
莲香承祖训,守恩公陵寝,奈何我穆王千年传承终因子孙凋零后继无人。
我已过耋耄之年,只恐有生之年无法完成祖宗遗命,以残年之躯日夜祝祷。
幸得上天垂怜,让我得见恩公,完成使命。此一去,得见先祖,便可还我陈氏千年之愿。
恩公见此信时,我大约已同先祖复命去了。
穆王陈氏感念恩公留我一脉香火,尚有一言相奉:留得青山在。”
张晗凝视着信上的最后几个字,总觉得虽然回忆起了前世的事,可一定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而且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那些事,道姑玄孟知道,老陈奶奶竟然也知道……
只可惜……
张晗回忆起他们下墓前离开老陈家的时候,月光下老陈奶奶站在门口的瘦小身影,鼻子有些发酸。
这个老奶奶孤独的守着这样一个祖宗传下来的秘密,为了一个见都没见过的所谓“恩人”,整整九十年,熬过了战乱熬过了饥荒,守在这个偏僻的山村里,寸步不敢稍离。
以至于子嗣单薄,连一个能继承他们家穆王秘术的人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是元旦,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元旦日万,大家别忘了来看文
☆、第73章 第 73 章
穆王陈氏,不是封号也不是爵位, 之所以称做穆王, 实际是江湖上给他们家送的雅号。
所谓穆,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