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赛先生。玉老板究竟为何会有这种幻想,觉得国内的东西能和西方的先进文明相抗衡?”
玉清风:“我只是一个唱戏的,陈小姐说得那些我不懂,可我觉得,倘若中华之人连千百年的传承都轻易丢弃,恨不能自己长出黄头发,蓝眼睛,还有什么希望再重新站起来?百年之后,只怕我们连自己是哪国人,都给忘了吧。”
陈思妮还在坚持,“北平城第一座娱乐`城的建造,势必载入史册,您不想成为这里的第一届女经理人?”
玉清风看着陈思妮,从未笑得如此坚定洒脱,“相比之下,我更愿意做北平城国剧第一坤角儿,玉清风。”
最终,玉清风还是离开了。
陈思妮丧气地坐回了椅子里,有点心焦气躁。
说什么传承,说什么老祖宗留下来的,国家之所以落后,就是因为有这些守旧顽固的国人。她满心以为玉清风是个与众不同的人,没想到却如此让人失望。
此时陈思妮并不知道,茶室的门口站了一个人,正是陈夫人。
其实今天生日宴的最后,当陈思妮宣布参股百分之四十,和英国莱森集团一起投资建设新娱乐`城,最吃惊的不是霍颜,也不是玉清风,更不是那些宾客,而是陈夫人。
陈夫人的印象里,她的女儿一直都乖巧听话,和人多说两句话都会害羞,在父亲面前,甚至从来没有大声说过话,然而看到今晚站在台上高声讲话的女儿,陈夫人彻底懵了。她觉得,自己可能从来没有认清过自己的女儿。
“妮妮……”陈夫人竟然有点害怕。
陈思妮听见声音,抬起头,神色重新变得温和,“母亲。”
陈夫人走进茶室,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迟疑再三,终于开口:“妮妮,你说你参股了那个什么新的娱`乐`城?你,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啊……”
陈思妮神情忽然变得微妙,微微勾起唇角,“母亲,还记得两年前父亲公司账目上消失的那一大笔钱么?”
陈夫人回忆了片刻,忽然惊恐地瞪大眼睛:“不是会计偷偷卷了钱跑了么?是,是你?!”
陈思妮不置可否,“母亲,不要急着将我嫁给军阀,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联姻。而是……”说到这里,陈思妮忽然抬眼,定定地看着陈夫人,“钱。”
玉清风离开六国饭店,坐上黄包车,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回到了满春园。
让玉清风意外的是,赛飞燕居然也在满春园里,点着油灯,正神神叨叨地烧着火盆,还将戏楼里贴满了符纸。
“飞燕姐,您这是干什么呢?”玉清风问。
赛飞燕念叨两句,便端起一只碗喝了一大口水,向柱子上贴的符纸喷去,然后擦擦嘴,认真道:“听说这样可以去晦气!我花了大价钱请的符呢!保佑咱们满春园平平安安,顺顺当当!”
玉清风笑起来,有点无奈,“已经没事了,这周的两场戏票我都拿回来了。”
赛飞燕瞪圆了眼睛,“啊?真的假的呀?”
玉清风拿出霍颜给她的那个装满了戏票的纸包,“你看,我骗你干什么?”
赛飞燕忙接过纸包,待确认过的确是玉清风的戏票,激动得差点流眼泪,“怎么样!我就说这些符纸灵吧!真的灵呢!”
接下来,赛飞燕烧火盆烧得更起劲了,嘀嘀咕咕道:“阿弥陀佛,观音保佑,齐天大圣,太上老君,圣母玛利亚,耶稣基督,感谢各路神仙保佑我们玉老板逢凶化吉,保佑满春园生意红红火火!”
玉清风看着赛飞燕在那儿忙活,也不去提醒她这样佛道基督不分家的乱感谢一通,只怕会适得其反。她从身上摸出了那个私家侦探给她的胶卷,低头看了看,最后随手丢进了离她最近的那个火盆里。
看着胶片在火苗中一点点变形,烧焦,化为灰烬,玉清风终于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霍小姐说,她不想让国剧第一坤角儿断送在自己手里。她又何尝愿意看到,一个传承了数百年的皮影世家,声誉毁在自己手中?
百年之后,谁来评说?
只愿拂去心上尘埃,不负此生。
谢时的汽车终于抵达霍家大院门口,霍颜要和四只小奶猫分别了,有点不舍。
“让它们在我这里住一晚吧。”霍颜对谢时说。
谢时:“叔嫂不可同寝。”
霍颜:“???”
谢时:“这四只猫,是我弟弟。”
霍颜:“……”
霍颜都被刺激糊涂了,险些忘了谢家人的品种有些特殊。
所以她刚才是玩谢大帅的儿子们玩了一路么……
霍颜觉得,她以后没法再直视谢时这几个幼弟了。
顿时打消了将四只猫留下来暖被窝的想法,霍颜和谢时告别,便准备回家。
谢时忽然说:“娱`乐`城的事,对北平军政府来说可能有些棘手。因为莱森财团背后是英国政府,涉及到外交关系,恐怕我暂时无法强行停止这个项目的推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