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不知道如何反驳。
“阿幸啊,辛哥儿也快成年人了,总得有点想头儿,也是不好意思说的。”开车的司机老王作为万家的老司机,适时的插入了这个对话。
老王在万家开车二十多年了,对这哥俩儿是从小看到大。
万幸作为万家长子,本应被寄以厚望,自小精英培养,但。
对,有个但。
他的父母虽是商业婚姻,却商业前有了自由恋爱,后来的商业二字犹如锦上添花,婚后和睦幸福。
这对愉快的父母不想摧残他们的第一个爱情结晶,于是万幸度过了愉快的童年生活,而。
嗯,还有而。
他的愉快,结束在他九岁那年,也就是万辛出生那年。
万辛生下来就是个盲人,家里的未来只能交给万幸,再加上照顾弟弟的重担,万幸更被寄以厚望。
但对于万辛来说,他并不比万幸轻松。
他需要在黑暗中学会爬行走路奔跑,黑暗中熟读比其他人更多的书籍,黑暗中掌握比其他人更多的知识,黑暗中寻找生活的方法,还好他是个聪明又坚强的孩子。
这些对他来说没什么辛苦,他就像一个普通的孩子那样一点点的学会生活。他从不觉得累,从不觉得自己有何不足,只认为本应如此。
因为他从出生时就是这样,所以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办个住宿。”
万辛听了老王的话,还是回答了万幸的那个问题。
“你现在还想住宿了,不行啊辛哥儿,你真有情况了?”
没人回答。
“没事,有情况跟哥说,咱家不嫌贫,只要姑娘对你好就行。”
没人说话。
“面对姑娘别害羞啊可,要主动,拿出你的男子汉气概。”
“是个男的,怎么办?”
没人回答。
“我还不确定,只是有点好感。”
没人说话。
“嗯,别跟爸妈说。”
万幸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弟弟对自己说对一个男的有好感。
什么样的好感?还别跟爸妈说,那你跟我说是要我帮你追小伙子然后再去爸妈那替你挨打?
万幸没有说什么。
能说什么,万辛好就好。
“哥,你觉得一个男孩子要是对你小心翼翼的,但他也有些想要接近你,是有好感吗?”
万辛还在追问,虽然这个话题万幸不想回答,但那个哥还是很受用。
“我——”怎么知道,“觉得吧,他应该是害羞,对害羞,你主动些,拿出你的男子汉气概。”
虽是这样说,可万幸实在无法想象自己从小“照顾”到大的弟弟把一个腼腆的小男孩堵在墙角然后男子汉气概十足深情款款地说“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最后,算了不想了。
“万辛,你为什么会对男孩子有好感?”
万幸真的是很认真的在问万辛这个问题,他真的好奇万辛怎么会是弯的,而且看样子还是今天刚认识的男孩子。
万辛很淡定的给了一句不对吗?
反问句疑问句设问句?
“辛哥儿,其实,你喜欢一个人,只要对你好也喜欢你,老爷夫人都会接受的,只要你过的好,就好。他们还是很开明的。”
老王忍不住说了一句,是老爷夫人,也是他自己。
辛哥儿过的太辛苦,如果能好一些,没有人会拒绝的。
是啊,万辛太辛苦了,所有人都这样认为,除了万辛自己。
在张泽森看着万辛从教室门口走出去后,他才收拾桌子,准备去吃饭,然后上晚自习,回宿舍,静静的洗漱后躲在被窝里换衣服,最后睡觉。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一个人做每一件事,日复一日的熟悉着。
这样的熟悉,已经一年了。
在张泽森高中开学的第一天,看着同学们诧异的目光,看着宿舍室友惊惧的神色,丑陋的自己,还是不要去吓人吧。
从此,他再也没在其他人面前露出过除了脸和手以外的身体,无论夏天多么炎热。
临睡前,张泽森不禁有点盼着明天的到来。
天空还是昨日那样晴,每天都一样,又有不同。
在张泽森从座位上看到那个人进来时,今天开始变得不同。
张泽森来的很早,因为他习惯在其他人进教室前进来,他不喜欢进教室时其他人望向他然后一路走到座位上的那种感觉。
万辛来得也早,因为今天他突然不想赖床了,在座位上坐好后,他将手伸到了身旁的桌子上。
“早上好。”
这次万辛打完招呼,很快就得到回应。
“好”
好字刚写完万辛把那只手握住,抚开那只攥着的手,在手心上写了个“好”。
“写的对吗?”万辛抓着那只手的指尖对张泽森说。
说完,万辛抓着那个指尖,在自己手心上写了个“对”。
张泽森一笑。
万辛又把张泽森的手张平,缓缓地在上面写了三个字。
“张泽森”
万辛写完后,张泽森缓缓合上手心,握紧,像是怕空气会带走这三个字一样。
他想把这三个字留在手心里。
“这三个字我昨晚上练了好几张纸才写顺的,我哥都被我问得要揍我了。”
万辛说里掏出一摞纸,每一张上面都写满了“张泽森”,字迹或扭曲,或凌乱,但在后面可以看出越来越顺畅,直至端正。
万辛其实很少把自己学习生活的过程分享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