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操书告诸县,今贼獠猖獗,而诸鹰扬主力东征,留守兵力严重不足,致使戡乱形势非常严峻,但只待东征结束,则形势必然逆转。为此段文操要求诸县乡,募民为兵,积极防御,若境内出现叛贼,则据城坚守,固守待援。
又以首府瑕丘为中心,与距离瑕丘最近的曲阜、龚丘、任城、邹城四地构建成防御战阵,把鲁郡诸鹰扬和鲁郡地方军全部集中在这一地区,官军民联手抗敌,各城互为支援,以确保鲁郡中心地带的安全。
至于中心地带以外的区域,包括蒙山西麓和汶水两岸的县乡,如今都被叛贼所占,或者正遭到叛贼的攻击。段文操迫于对未来局势的悲观预测,只能安抚他们,命令他们想方设法竭力自保。不是我不救你们,而是我自顾不暇,自身难保啊。
段文操担心巨平失陷,城里的两百鹰扬卫全军覆没,遂急令驻守该城的步兵校尉,弃守巨平,火速撤离。他手上本来有六个团的鹰扬卫,在卞城一战中损失一团一旅,阳关失陷又损失了一个旅,只剩下四个团了,如果巨平再失陷,驻守团没有撤出来,段文操手上便只剩下三个团的鹰扬卫,不但损失太大,也会严重影响到首府瑕丘的镇戍,所以他宁愿放弃巨平,也不愿损失那一个团的兵力。
然而,他的命令未能送达。
巨平城在蒙山义军的猛烈攻击下,摇摇欲坠。入夜之后,李风云命令主力旅团继续猛攻北城,牢牢吸引住了守军主力,然后亲自率偏师突袭西城,在第一轮的攻击中便成功登上城楼,顺利打开了城门。巨平城失陷,守城官军全军覆没。
第二天,李风云下令,主力旅团沿着汶水两岸向西推进,攻打沿岸的蛇丘、汶阳、刚城、南章等大小城镇,并要求将士们把这些城镇中的官仓、义仓洗劫一尽。
几乎在同一时间,帅仁泰、霍小汉和孟海公攻陷了巨野城,然后挥军杀进了鲁郡,在任城、邹县境内烧杀掳掠。
牛进达指挥两团鹰扬卫和四个乡团的鲁军,向这支举旗不久实力孱弱的义军展开了反攻。义军无力抵御,遂一分为三,帅仁泰撤回平陆,霍小汉撤回巨野,孟海公则撤回济阴荷水两岸,各自发展,伺机再攻。
段文操向齐郡郡丞张须陀求援,向彭城郡丞崔德本求援,至于琅琊郡郡守窦璇,他想想还是放弃了,连书信都没写。去年冬天琅琊郡“水深火热”的时候,窦璇曾向段文操求援,希望段文操能从鲁军方向攻打蒙山,以缓解琅琊郡之危机,但段文操阳奉阴违,嘴里答应着,实际上一箭未发。现在形势颠倒了,鲁郡“水深火热”了,你段文操向窦璇求助,窦璇会帮忙?当然不会。再说窦璇现在为了确保运输通道的安全,也是焦头烂额。在他眼里蒙山就是个马蜂窝,马蜂不出来叮他,他就烧高香了,哪里还敢主动去捅马蜂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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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须陀接到段文操书信的时候,正在济水南岸围剿长白山贼军。
齐郡造反的人多,前赴后继者众,直接原因是去年齐郡遭受的水灾最严重,大河决堤,济水泛滥,无家可归、流离失所者不计其数。其次便是齐郡云集了齐人的精英,历城(济南)和淄川(淄博)都是历史悠久的古城,而济水河两岸的大平原更是滋养了一代代的齐鲁贵族,所以这里也是齐鲁地区内外所有矛盾的汇聚地,是一个“火药桶”。随着火药桶里的火药越来越多,危机也越来越严重,终于有一天,它爆炸了。
长白山位于泰山北部,济水南岸,座落于历城和淄川之间,距离这两座千年古城不过百余里路程,山不大、不高也不险,实际上没有任何军事价值,但它却因为王薄和孟让在此举起了第一杆反隋的大旗而名闻天下。名气不能当饭吃,长白山也不能给义军提供任何保护,它只能默默地看着各阶层各种身份的齐人在它的身边来来往往的奔跑厮杀,只能无声地哀悼那些死亡者,只能等待着金色的阳光穿透黑色的乌云,重新照亮它的美丽容颜。
长白山送走了王薄和孟让,迎来了左君行和左君衡兄弟,迎来了裴长子和石子河,迎来了更多衣衫褴褛却充满了希望和激情的一无所有者。
然而,乌云更黑了。张须陀带着他的大军气势汹汹地杀到了长白山下,在泰山和济水两岸,在方圆两三百里的区域内,对造反者实施包围,血腥剿杀。左君行和左君衡兄弟打不过张须陀,只能向北海郡方向撤退,打算与盘驻于沂山东北麓一带的郭方预、秦君弘所率的北海义军会合。裴长子和石子河也打不过张须陀,他们就近向泰山撤退,打算逃亡鲁郡,以获得喘息之时机。
义军实力弱,生存的策略就是游击,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再不行就化整为零,一大帮大小首领各带人马,一哄而散,然后再到约定地点会合,总之就是坚决不与官军正面对垒。
张须陀和他的将士们四处围剿追杀,疲于奔命,个个精疲力竭,战果却非常有限。
这时,段文操的求援书信到了。这段时间,北海、济北和东平三郡的郡守先后遣使向张须陀求助,段文操是最后一个,而鲁郡的局势也是最为恶劣的一个。
张须陀已经预料到蒙山贼要下山为祸,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短短几个月内,鲁郡不仅有蒙山贼为祸,还有来自济北、东平和济阴三郡叛贼的攻杀,段文操竟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困境。实际上段文操远不止“四面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