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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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毒在邺县安插得有耳目,荀贞虽刚到魏郡不到两个月,可却也在魏县县外安插了几个眼线。
这日下午,一快马驰入邺县,奔至太守府,入见荀攸。
“报,於毒今晨亲率步骑两千出了魏县,往去内黄了。”
於毒麾下共有万余人马,主力驻扎於魏县、内黄和郡西的武安,其中魏县有四千人马、内黄有三千人马、武安有千五百人马,余下的数千人分别屯守在其余各县。
荀贞现在是个“重病之人”,不能见人,所以这个从魏县来的眼线只能来找荀攸禀报。
荀攸打发了他下去,合上正在看的《政论》,——这是涿郡人崔寔的一本政论文集,共有五卷,崔寔是当代名士,十几年前才刚亡故,他的这本《政论》现在还流传不广,大约因冀州与幽州接壤之故,魏郡太守府里却是藏有此书,荀攸闲暇时常读之,深觉崔寔对当今朝政之得失议论得甚是精深,每有所得,放下了书简,他出得室外,去到后宅,面见荀贞。
在后宅院里,碰上了陈芷和迟婢,陈芷既是他的族母,又是他的主母,而迟婢已被荀贞收入房中,成为了荀贞的小妻,也算是他的主母了,他忙垂首作揖,执礼甚恭,口称“夫人”。
陈芷、迟婢还了一礼。
陈芷比荀攸小了好几岁,可尊卑不能废,拿出族母的样子,端庄地说道:“君来谒见郎君么?”郎君既可用为对年轻男子的尊称,也可被妻子用来称呼丈夫。
“正是,有要事报与明公。”
“郎君正在室内读书,君请去吧。”
荀攸又行了一礼,别过陈芷、迟婢,目不斜视地前去荀贞“养病”之室。
迟婢目送他远去,笑对陈芷说道:“比起当日在颍川,小荀君越发稳重了呢。”
因荀贞之故,荀贞帐下诸人包括后宅内眷多呼荀攸为小荀君。
陈芷说道:“阿蟜,你如今是郎君的小妻,却不可背后议论郎君的亲族、下吏。”
她年岁不大,今年尚未二十,青涩未去,然说起大人话来却十分严肃。
迟婢自被荀贞收入房中之后心情一直很好,今被陈芷批评,非未气恼,反觉得陈芷严肃的模样甚是有趣,吐了吐舌头,盈盈下拜,笑吟吟地说道:“是了,贱妾恭领女君训戒。”
荀攸入到室内,看见荀贞端坐案前,对着窗户,正捧着一卷书在聚精会神地看,凑近看了眼,见竹简上写着“王者之法,民三年耕而余一年之食,九年而余三年之食,三十岁而民有十年之蓄”云云,笑道:“明公又在读《贾子新书》了。”
“贾子”即前汉的贾谊,贾谊是个辞赋大家,同时也是一个政论家,《新书》即他的政论文集,是由前汉的刘向整编而成的,共有十卷,五十六篇,著名的《过秦论》即出自此书,是此书的开篇之文。荀贞前世读书时,学过《过秦论》,对贾谊的才调极为佩服,穿越到今世之后,在荀衢家中看到了此书,常读不厌。
听到荀攸说话,荀贞才发觉他来了,笑道:“以前未入仕时,不能尽知贾生此书之意,而今我出仕多年,再读此书,却是深觉贾生之议论实在精辟,……你看这一句:且用事之人,未必此省,为人上弗自忧,魄然事困,乃惊而督下,曰:‘此天也,可奈何’?……一语道破了那些尸位素餐、遇事只会推脱为‘天意如此’的庸吏的可恨面目。公达,为人上者当时刻自忧,以免被庸吏欺瞒啊!”
荀贞现在读的这一篇是《贾子新书》第三卷的第九篇,名为《忧民》,讲的是国家如果储粮不足就会社稷不稳,为人君者当有远见,不可尽信臣下,要时刻自忧。
荀贞现由赵中尉升迁为了魏太守,执政治民成为了重点,所以荀攸读《政论》,荀贞重温《新书》,却都是为了能更好地治民而积极地充实自己。
荀攸说道:“贾生高才,惜乎早亡。”
“早亡是一惜,抱负不得施展又是一惜!嗟乎,‘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宣室是前汉未央宫前殿的正室,有次,孝文皇帝召见贾谊,却不问苍生,问起了鬼神,而且越听越专注,情不自禁地向前挪动了席子,后世的李商隐因这个汉家故事而作了这首诗。
荀攸品味再三,击节赞道:“明公此四句,真绝妙七言也。”复扼腕叹息,“可惜,不能传诵郡中。如能传诵郡县,必能为明公得求贤之美名。”这诗里有批评前汉文帝之意,所以不能传诵出去。
荀贞笑道:“欲得求贤诗何难?待平定於毒之后,我便手书‘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诗,悬於县中便是。”他放下书简,收回话题,问道,“卿来见我可是有事?”
“正是为‘平定於毒’而来。”
“噢?”
“魏县来报,於毒今晨亲率二千步骑出了魏县,前去内黄了。”
荀贞大喜,说道:“吾计已成九分了!……,快遣人去内黄,通知程嘉、陈午、阿邓等人,这最后一分能不能成就看他们的了。”
“是。”
“玄德呢?”
“他出府去市中医馆里给明公‘抓药’了。”
“快遣人去把他叫回来,再秘召许仲、江禽、玉郎、宣康、李博等人来,这件事到让他们知道的时候了!……把徐福、许季也召来。”
君不密丧其国,臣不密失其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