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川说出的真相太吓人,大家都久久不能回过味来。当人与机器彻底结合在一起,那他到底算是人还是机器?届时秩序混乱文明崩毁,简直是近在眼前的事情。
这绝对、绝对已经触及人类的底线了!
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如果麒麟在当时落到议会手里,野心勃勃的最高议会,会将奥斯帝国带向怎样的深渊?
“现在的问题是,麒麟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莱茵说。
但这个问题,谢宁也并不清楚。行军日记一直在议会手里,而当初林玄离开圣苏里后,因为圣苏里信号很微弱的缘故,所以肃峰主要维持跟议会的联系,并没有跟林玄保持时刻联络的状态。林玄只从肃峰那里知道些只言片语,至于为什么麒麟从小男孩变成了大叔,他并不知道。
不过猜倒是能猜出一点来,唐川说道:“贺兰说过,肃峰将军在圣苏里时,曾经向一个陌生信号源传递过一个消息——我在这里。从日记上可以看出来,这是麒麟的信号,我想,应该是在圣苏里爆炸之前,肃峰借由麒麟之手传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林玄一个信号。而麒麟,它在逃离圣苏里的过程中,一定遭受了什么损伤。”
“没错。”谢宁说道:“那个信号接收源是他们约定好的,一旦谁有生命危险,另一方都可以在那里看到遗言。养父就是在那儿找到了麒麟,但是如你们所见,此麒麟已经非彼麒麟了。”
说着,谢宁顿了顿,语气里含着警告,“肃峰没能从圣苏里出来,我养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重开圣苏里。但那个地方已经成了禁区,九死一生,我劝你们还是尽早收手,不要白白把命赔进去。”
“晚了。”回答他的是张潮生,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认真,眼神也锐利难挡,“我有个问题,你认识我吗?”
谢宁那边沉默了两三秒,所有人都竖起耳朵来听,可是结果却让人失望。
“不认识。”谢宁的语气冷淡且毫无波澜,就像他从头到尾的态度一样——没有对张潮生表露过一丝一毫特别的关注。
张潮生却蹙眉,“你在撒谎。”
“随你怎么想,我没有时间来陪你玩这种认亲游戏。最后还是奉劝你们一句,不要让自己越陷越深。”说着,谢宁直接切了通讯,当真干净利落。
与此同时,狄恩沉凝地盯着已经变成黑屏的光脑屏幕,眸光中风云变幻。老管家阿森恭敬地站在他身后,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良久,狄恩终于开口,问:“贺兰在哪里?”
阿森微顿,“我立刻去查。”
语毕,阿森往后退了一步,而后转身出门。出了静默室范围,他就站在门口查了一下,下面盘根错节的消息网很快将信息反馈回来——贺兰一直没出军校,但是没人在学校里看见他。
把消息报告给狄恩,狄恩眯起眼。光顾着跟小朋友玩游戏,倒是忘了贺兰。恐怕他们的计划就是兵分两路,唐川这边来取行军日记,吸引他的目光,而后贺兰去对付李家,解决莱茵的后顾之忧。
对,应该就是这样,这样的计划才算完整。
“呵。”狄恩忽地轻笑,事情好像变得有点意思了。
再回到唐川那边,谢宁挂了通讯,他们也无可奈何。所有人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休息,精神高度紧张,此刻放松下来,困意和疲惫让他们的眼皮有千斤重。唐川就让他们别多想,先回去睡觉。
至于在看到这么令人震惊的事实之后,他们还睡不睡得着,这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了。查理倒还好,这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主,但是莱茵和张潮生……
唐川觉得自己老母鸡的病又犯了,特别想给他们分别来一出人生讲堂。
但是莱茵同学和潮生同学好像并不太想上这个课,唐川深表遗憾。
莱茵直接回了第三军校,而张潮生,跟谢宁说完话之后又恢复成平日里那副模样,顶着一双死鱼眼,仿佛下一刻就要看破红尘随风而去。
学校里的紫藤花架被春风一吹,又变得郁郁葱葱,张潮生漫无目的地在长廊上走着,踩着一地的天光云影,眼神晦暗莫名。
忽而风起,他抬头看了一眼被风吹得刷刷作响的花架,远处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张潮生!”
是薄荷,即使没看到人,张潮生也能听出他的声音。他转过身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脚步不由轻快了许多。
另一边,谢宁切断通讯后,却一直没有动。
他站在华京某个繁华路段的街头,看着人群来来去去,跟依旧还没有恢复正常的公共交通较着劲,那表情或生动或麻木,但都跟他毫无关联。
连谢宁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再也无法融入人群了,好像有一道无形的隔膜讲他和整个世界隔离开来,所有普通人会经历的一切,喜怒哀乐,都与他再无瓜葛。
刚刚张潮生问他:“你认识我吗?”
谢宁攥紧了拳头,脑海中浮现出他的脸,愤怒、怨怼、无力和自嘲都一闪而过,最后却都归于安好。谢宁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丰富的情感,这么一来,倒要感谢他了。
既然这样,就请好好地活着吧。也不枉费别人的牺牲。
“主人,乔伊来电话了。”麒麟在耳麦里提醒。
谢宁点点头,连接通讯的一瞬间,前面绿灯亮了,他迈步走上人行道,跨入熙攘的人潮中。
“行军日记到手,现在可以破解最后一部分密码了吗?”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