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坐回了御椅,手指头敲击在了御案上,眼眸微阖,沉吟之后,慢悠悠的道:“朕欲修书,采纳百家之言,陈学的一些经典,朕也想拜读一二,陈夫子此人,据闻也是博古通今,深晓典义是么?郝风楼,你来说。”
郝风楼明白,一场压倒性的胜利已经崭露了曙光,他颌首点头,道:“微臣素来敬重陈夫子,此人德才兼备,涉猎百家之言,博古通今,实乃旷世奇才。”
朱棣淡淡的道:“传旨,请他立即入京,朕要授他翰林编修,请他来做这修书的副总裁。至于广西滋事的生员,哼,那广西提学,竟还敢鸣冤,假若滋事的生员,是十人八人,朕尚且相信,这是一小撮的生员胆大妄为,可是阖省上下,聚众生员数百上千,莫非还能怪生员不晓事么,他这是罪责难逃,传旨,立即革职拿办,彻查到底,朕要另委钦差,对生员进行安抚,至于人选,朕还要斟酌一二。”
朱棣说罢,便长身而起,深深看了这一个个震惊的大臣们一眼:“刑部尚书周力帆,赦免无罪,官复原职,罢了吧,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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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就这么走了。
满朝的大臣,俱都倒吸着凉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襟早已湿透。
他们悲剧的发现,自己打击陈学,不曾想不但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这陈学却趁势得到了天子的认可,那陈学夫子进入翰林,主持修书,那所有滋事的生员不但不会受到弹压,没有罪责,居然还要特地进行安抚,这显然是一个信号,在这个信号之中,陈学的地位得到了巩固,更可怕的是,往后这陈学若是继续蔓延,本地的学政谁还敢干涉,广西提学就是个榜样,有了这个先例在,那陈学岂不是更加张狂?
所有人都看向了解缙。
解缙心里却是叫苦,自己眼下,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陈学的事,他感觉不妙了,陛下方才责问自己是否有人结党营私,玄外之音之中,似乎像是在指责自己一样,自己……到底有什么马脚么?
他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所以心中忧惧万分。
他不由看向了郝风楼。
郝风楼面沉如水,却是如沐春风。
很明显,郝风楼胜利了。
郝风楼已经深谙陛下的心思,太子和解缙这些人,陛下没有动,是因为不能动,就如那太祖对于胡惟庸,即便是一开始,这胡惟庸有种种恶迹,越来越独断专行,甚至连天子都未必放在眼里,可是太祖皇帝却并没有动手,因为要动这种人,必须要悉心谋划,必须得小心谨慎。
况且……陛下暂时也没有取代他们的人选,既然无可取代,那么暂时,也只好敲打一番,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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