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蓁点头,旋身在紫檀嵌云石罗汉床上坐下,珊瑚给她端来一盏桃花饮。
这桃花饮取应季的桃花,以果酿渍之,日日饮用,可除百疾益颜色,时日久了,面色更是悦泽如桃花。这是苏大夫专为阮蓁调配的,如今恰逢三月桃花盛开,常乐公主便日日命人去采新鲜的桃花备着,好让阮蓁一来就能喝上桃花饮。
“谢谢珊瑚姐姐。”阮蓁接过琉璃盏,朝珊瑚甜甜一笑,转眸却瞧见手侧的雕漆嵌玉四方小几上放着个尚未做好的荷包。
她拿起瞧了瞧,一眼便认出这是常乐公主的手艺,她的针脚一贯如此,好似是为了迎合她那大咧咧的性子,所以连针脚也比寻常人要稀疏许多。
思若怎么突然想起绣荷包了?阮蓁上绣得歪歪扭扭的桃花,没往深处想,只以为这是皇后娘娘布置给她的课业。
不知常乐公主到底在里面折腾什么,一盏桃花饮都喝完了,她才从紫檀屏风后转了出来。
阮蓁抬眼一看,怔了怔,好一会儿才寻回自己的声音,“思若,你这是做什么?”
只见常乐公主满头乌发梳作朝云近香髻,头戴赤金累丝垂红宝石花簪,身着妃红蹙金海棠花鸾尾长裙,浅施粉黛,端的是光彩照人,再寻不出半点平日里的随意。
“好看吗?”常乐公主朝她眨眨眼,眼波潋滟,配着上挑的眼尾,竟生出几分妩媚来!
好看是好看,就是她一下子变了个人似的,叫人难以适应。阮蓁点了点头,“你怎么突然……”
常乐公主在阮蓁对面坐下,想了想,挥退殿内的宫人,这才开口。
昨日太子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拉着贺瑾对饮,贺瑾推辞不过,只得受了。常乐公主到的时候就见太子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贺瑾也醉得有些神志不清,跌跌撞撞地要往殿外走。
他如此模样,常乐公主怎么放心让他回去,便命人收拾了偏殿,把他扶了进去,亲自把他安置妥当,要走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扯住了袖子。
“他把我当成他已逝的妻子了……”常乐公主咬了咬唇,低声道。
贺瑾原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子,他十六岁那一年,三元及第,御前钦点状元,风光返乡欲迎她过门,可那女子福薄,生了一场大病,还未来得及过门就香消玉殒。
此事阮蓁是知道的,盖因贺瑾这些年深受成帝倚重,不少世家都想把女儿嫁过去,借机拉拢他,可贺瑾却道此生唯有一个妻子,不会另娶他人。许多人不以为然,认为他只是说说而已,谁知过去了十余年,他始终孑然一身,府里连个侍妾都没有。
世人震惊之余却又忍不住感叹他的痴情,便把他和未婚妻子的故事编成了戏文。
阮蓁曾听过那出戏,知道那是个明丽妩媚却又不失温婉的女子,最爱着的便是妃色海棠裙。再看常乐公主的装扮,她心下了然,“所以你就学作她的模样……”
“我这样,他怎么说也能多看我两眼吧!”常乐公主双手托腮,憧憬道:“说不定慢慢儿的就会喜欢我了!”
阮蓁情窦未开,自然体会不到她心里百转千回的期盼与柔情,蹙眉道:“可是他比你大十八岁!皇后娘娘不会同意的……”
霍皇后就这么一个女儿,又是大奕唯一的嫡公主,想也知道她不会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比她大十八岁的男人。更遑论贺瑾还是太子的恩师,常乐公主喜欢上哥哥的老师,这可是称得上乱.伦的大事!如此,霍皇后就更不会答应。
“我知道!”常乐公主有些泄气,撇撇嘴道:“可我就是喜欢他!”
她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长得比她见过的任何男人都好看,缓带轻裘,像是天上的仙人。后来知道了他的事,更是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好的男人了。
以前是她还小,懵懵懂懂不识情滋味。可如今,她却是真切的知道了,自己就是喜欢他,一天比一天喜欢,好似永远到不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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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殿。
霍皇后看着高大俊朗的侄儿,忍不住叹了口气。
此番霍成受召回邺城,虽大体上是成帝为了巩固太子一脉的地位,其中却也有霍皇后的意思。霍成如今已近弱冠,旁的男子到这个年纪即便是尚未成婚,也已定下婚约只等女方点头便可行嫁娶之事。唯独霍成,别说是婚约了,叫他亲近个女子都难于登天。
霍皇后本想着先硬塞给他几个侍妾,即便是如今没有感情,可养在府里,日日见着这些个千娇百媚的女子,时日久了,总会有那么点心痒难耐。他又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儿,怎么会没有那方面的渴求?如此一来二去自然就能成事。
可谁知她打着灯笼挑出来的女子,一个个的见了霍成的面儿,都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更别说讨得他的欢心。
这可如何是好!
霍皇后为这个侄儿愁得眼角的细纹都多了一条,“长庚啊,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