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端详这只怪诞的汉白玉匣。
多少戏文中的大侠、浪子、英雄,多少人心中的荧幕情人,如今就封存在这小小的一方匣子里头。没有呼吸,没有生命。
曾经演绎过多少的喜怒哀乐,如今就有多么的死寂静默。
陆离俯身坐到床边,伸手抚上玉匣。他找到了金色的匣扣,用力掰动,将匣盖打开了。
玉匣里头是一个红色绸袋,上面用金线绣着细细的经文。再打开绸袋,就是“那些东西”了。
与想象不同,陆离发现自己的骨灰并不是真正的灰烬,而是白中透出一点粉色的骨殖。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冰冷坚硬的触觉令他指尖轻颤,然后好像就有一些画面涌入了脑海中。
在殡仪馆那条黑暗走廊的尽头,熊熊炉火熄灭之后,男人站在铁床边,一点点将留有余温的骨殖捡起,一片一片装进袋内,放入匣中。
还有究竟多少个夜晚,在这张床上,沈星择陪伴着这冰冷的遗物,掐灭了指尖的余烟。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
鬼使神差似的,陆离攥紧了一小片骨殖,藏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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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了十万块钱、回课笔记和运动营养补剂的旅行包已经鼓鼓囊囊。陆离最后找到一顶棒球帽压在头上,背好背包走向玄关。
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离开这里了――即将关上家门的那一刻,惆怅与不舍如潮水汹涌而来。陆离甩甩头,告诫自己不要再被负面情绪吞噬,然后迅速地推开防火门,走下楼梯,混入小区外街道上滚滚的人流当中去了。
这趟行动力卓越的北上之旅,前后总共花了不到一天半。返回学校宿舍之后,陆离在附近银行开了一个户头,将十万块的大头存进去,只留下一点零花以备不时之需。
忙完所有事,他这才开始感觉浑身酸痛。十多个小时的火车硬座再加上步行,让他的手脚浮肿、脚底的水泡起了又破,一沾水就钻心疼。
他以为自己需要暴睡几天才能缓过劲来,可年轻朝气的新身体只安静了一天就元气满满,着实算是一个惊喜。
此后,陆离暂时偃旗息鼓,过了一阵平稳的生活。按照与老唐的对赌协议,他每天都可以利用培训班的练功房做准备。艺考注重的声、台、形、表,每一科都需要细细打磨。陆离知道,新的身体尚未达到及格状态,不过没关系,他还有时间。
中影校考是明年二月的事,之前他还必须通过年底的z省艺术类大考。而在此之前,还有另一件大事在等待着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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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日,高三开学。
为了车祸与失忆的情况,母亲特意赶到省城来与学校打招呼。校方主动提出可以办理休学手续,却被陆离拒绝。
“我要考的是提前批,对文化课的要求不会很高。请老师放心,我绝不会拉低学校的录取率。”
三方会谈的最后结论是让陆离进行一次摸底考试,看看所谓的“失忆”究竟对他的学业有多大影响。下午考试结果就出来了――最惨的是数学,文综相对较好,语文和外语居然还不错。
休学的建议作废,但陆离忙碌的日程表里又多出了新任务――恶补文化课、尤其是数学。此外,下课后他还要赶去考学班,拉筋、练声、排小品,迅速找回专业状态,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继续减肥。
原本就忙碌的高三生活,就这样被陆离亲手绷紧到了极限。然而每天五小时睡眠的极端生活却让他感觉充实,因为一切阴暗、消极、惆怅的念头,都没有了滋生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