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军,腰间的武器不过是徒具花哨,身上也绝不会有如此的气势,他们瞧起来,倒更像那些北疆的勇士。
凝香心里砰砰跳着,有个念头从脑海里闪过,只让她的身子打起了颤。
难不成宫中的侍卫,尽数被梁泊昭换成了自己的亲兵?
凝香眼眸浮过一丝惧意,她看着自己的丈夫,嘴巴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她仿佛隐约明白了梁泊昭想做什么,血色从那张姣好的脸蛋上一分分的褪去,她就那样站着,几乎用足了力气,才说了一句;“相公,你是不是想谋反?
最后的三个字,凝香的声音很轻,低的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梁泊昭闻言,却是淡淡笑了,他的脸上仍是云淡风轻的神色,只为凝香将发丝捋好,吐出了三个字来;“别多想。”
凝香的身子仍是抖得,小手攥住了丈夫的衣襟,竭力稳住自己的声音,很小声的说了句;“你说过,你在哪,我就在哪。我不回去,我陪着你。”
梁泊昭黑眸微震,瞧着凝香分明怕到极点,却强撑着看着自己,他的心有些软了,只攥住了凝香的小手,哄了句;“听话,回府等我。”
凝香的眼睛里浮起了泪花,她在无知,也明白谋反是要掉脑袋的,一个不稳,就是杀身之祸,他将自己送回府,想必已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他若是败了,他的那些部下定会保护自己周全,将她送出京师,可他,他又在哪?她此时回府,又有谁知道究竟能不能等回他?
“相公,我已经没了孩子,我再也不能没有你,你去哪,我就去哪,无论是生是死,我都会陪着你,去你要去的任何地方。”
凝香的声音很轻,却重重的砸在了梁泊昭的心坎上,她昂着脑袋,迎上丈夫的视线,她的脸色如雪,眸底却是从未有过的执拗,梁泊昭看了她好一会,终于不再坚持,重新将她揽入怀中,隔了许久,才慢慢吐出了两个字;“傻瓜。”
梁泊昭并没有将凝香送回法华殿,只将她留在了如意阁,并留下一支侍从守在了外头,自己则是向着元仪殿赶去。
皇上年逾五十,多年来忙于政事,身子早已亏空,这一场风寒看似轻微,却不料带起了身子里深藏的顽疾,反反复复,到了此时,已近油尽灯枯。
皇帝醒来时,身旁只有一些嫔妃公主,皇后身在法华殿,还未赶回,诸位大臣则是在外殿后者,没有传召,不得进内。
皇上动了动身子,欲从床上撑起身子,早已有人将一方软枕垫在了他身后,皇帝喘着气,喉咙里犹如风箱,他的眼睛环视一周,声音也是变得沙哑,“你们全都下去。”
诸人不明所以,却也不敢违背圣意,俱是站起身子,刚要行礼退下,就见皇上的眼眸一转,落在袁和韵身上,对着她道;“永宁,你留下。”
永宁听得父皇开口,心头立时一凛,待众人走后,她走到皇上的龙榻前,对着父亲无声的跪了下去。
皇帝望着眼前的女儿,一直看了许久,永宁见父皇形容瘦削,心里不免十分难过,哽咽的唤了一声;“父皇”
皇上闭了闭眼睛,对着女儿问道;“睿王与和惠那边,可有消息?”
“父皇不必忧心,方才收到和惠的传书,和惠与巴林将军已经领兵从西北赶回,怕是眼下已经到了京师。而睿王亦是领了御林军,把守住宫门,只等西北军回朝。”
皇上点了点头,声音里疲惫至极;“梁泊昭狼子野心,自从回京,便与朝中大员来往紧密,只怕得到半数朝臣支持,即便有巴将军的西北军和睿王手里的御林军,父皇也怕,这些人只能制住梁泊昭一时,这大齐的江山,有朝一日,迟早还是要落进梁泊昭的手里。”
永宁心头酸涩,亦是心知父皇所说不假,如今的梁泊昭,再也不是从前她所认识的那个梁泊昭了,从前的他淡泊名利,对权势看的极淡,“定北之乱”时将兵权如数还给朝廷,而后孑然一身,甘愿隐姓埋名,过着寻常百姓的日子,她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时有了这等野心,睥睨天下,要将这大好河山从袁家的手里夺去。
她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什么,能让原先一个毫无权势之心的人变得如此彻底,他本是征战沙场的热血男儿,对官场之事嗤之以鼻,对这天下也是不曾放在心上,究竟是什么,能让他变成这样?
“韵儿,”皇上声音微弱。
听得父亲唤出自己乳名,永宁握住父皇的手,哽咽道;“父皇,女儿在这。”
皇上凝视她片刻,缓缓道;“父皇知道你喜欢他,父皇也曾想成全了你这一番心愿,将你许给他为妻,到了如今,你早该明白,他从未将咱们父女放在眼里,朕这些子女中,唯有你心思缜密,慧于常人,可惜你不是男儿,若然,父皇这把龙椅,定是要落在你身上。”
袁和韵握紧了父亲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朕这身子,怕是撑不了太久,等谦儿即位后,你定是要与你母后一道辅佐,用心稳固谦儿的江山,睿王忠心耿耿,尚可重用,你舅舅左相,亦可委于重任,他与睿王,一文一武,兴许能牵制梁泊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