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仪大怒。
她却拉住他拔剑的手,温柔地说:“段哥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烟儿相信你能自己逃走。烟儿在这里等你回来救我。”
她留在敌军中七日,历万般蹂躏。
七日后,段敬仪率兵而回。十万敌军无一生还,白骨堆满苍元山。
他把失了魂的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一遍遍地喊:“烟儿我回来了,烟儿、烟儿、烟儿……”
她二十岁,段敬仪依诺将凤冠送给她,执着她的手受万疆朝拜。
她带着凤冠侧首望着他,眼尾嘴角是浅浅的笑。她应该是幸福的吧?全天下的人都这样说。后来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如人饮水。
她二十二岁,段敬仪跪在她面前。
他说:“烟儿,我是皇帝,不能没有子嗣。”
不是她不能生,是他。
其实李烟儿早就知道,她十五岁嫁给他,转眼七年,他们之间没有一男半女。她之前以为是自己不孕,心里充满对他的愧疚和对未来的不安。然而被敌军扣留七日的那一次,她却有了身孕。不过那个父不详的孩子被他一碗汤药杀掉了。
她的肚子没问题,她松了口气。可是段敬仪领了个蒙住眼睛的男人过来。他说:“烟儿,你放心。你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孩子。”
她觉得荒唐,简直可笑至极。甚至不理解他。相识十七年,成婚七年,她第一次对他发脾气。后来啊,段敬仪身边的公公提点了她几句,她才明白段敬仪不是纠结于子嗣,而是不想让天下人知道他生不出。
男人的自尊心?
李烟儿一个人跪在佛祖前,想了一夜。
她问他:“你真的不后悔?”
他低着头不看她的眼睛:“我会对你好,对我们的孩子好。”
“段敬仪,如果没有苍元山的事情,你也会这样对我吗?”
段敬仪只是说:“你是我段敬仪今生唯一的妻。”
李烟儿了然。她用挂满泪的眼睛望着他:“好。但是我要你陪着我。”
段敬仪用发颤的手把她送到龙床,为她解衣。
她二十三岁生下一个女儿。
段敬仪又领来另外一个蒙住双眼的男人。至于前一个?被他杀了。
她二十四岁,小皇子出生了。
段敬仪对这两个孩子万分宠爱,李烟儿却从来不去看这两个孩子。
而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是有些东西变了。
他再也没有碰过她。
她二十七岁,段敬仪把她送出了宫。
他说:“你是我段敬仪唯一的妻,是孤唯一的皇后。你走后,宫中不会再有其他妃嫔。只是今生不要再见了。这些钱财你拿着,好好生活。”
她以为自己会当着他的面哭的,却忍了下来。她推开他给的金银,笑着转身。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雕着祥云纹的青砖上。她流了一路的泪,出了宫,擦干泪,便把身后的皇宫和宫中的人忘记。
天下人皆传段敬仪对结发之妻情意深重,皇后“入葬”之日,他颁旨今生宫中不纳妃嫔,又为皇后守丧十年。
多重情重义的痴情皇帝。
举国为李烟儿守丧的时候,李烟儿却隐了姓,被迫成了香玉楼的头牌。有曾见过皇后容颜的人说她长得极像先皇后。
她听了只是笑笑,云淡风轻地说:“我哪里有皇后那样好的命。”
·
倪胭感觉不到李烟儿的痛苦,一帧帧画面流过,倒像是用一种万念俱灰的口气娓娓道出。
可她心里也是恨的吧,要不然也不会有那样的遗愿。
大量记忆灌入,让倪胭的头有些发晕。她想抬手捏捏眉心,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被人钳制着。
倪胭舒了口气,暂时挥散脑子里的记忆,打量周围的环境。
一个浑身酒气的胖男人正抱着她,把她的双手别在身后,凑过来吻她的脸。
倪胭嫌恶地皱眉,将他推开。
“嘿嘿嘿,美人不要跑嘛。咱们来玩点刺激的小游戏。”男人垂涎的样子实在丑陋,“啧啧啧,想睡你一夜可真不便宜。今晚小爷得好好玩玩,要不然亏大发了!”
他拿起桌子上的绳子朝倪胭走过来,半张着嘴,嘴角是湿的,马上就要流口水的样子。
倪胭望着他手里的绳子一时发怔。
“乖乖,美人儿,咱们今晚好好玩。嘿嘿嘿,小爷先把你绑起来,等会儿你会求着小爷抽你鞭子的。嘿嘿嘿……”
倪胭偏过头望着屋内圆桌上的鞭子和各种小玩意儿,她的目光在那条鞭子上多停留了一瞬。
男人冲过来把倪胭摁在椅子里,抓着她的手给她绕到身后捆绑。
倪胭闭了下眼睛,冷冷地说:“松开。”
“不要嘛,美人儿……”
倪胭偏过头寡淡地望着他,平静地说:“以前也有个人喜欢绑我。”
男人仰起脸,望着倪胭那张让男人失魂的脸,讷讷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