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孤辰似乎已经从失去龙佑斓曦的阴霾中恢复了过来,那日上朝,奏折已积压成了山。他容光焕发地走上殿来,没等诸卿说话,便气势十足道:“朕要宣布一件大事……”
原本殿中交头接耳的官员们霎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站正了姿态,期待地望着殿上的夏孤辰。
“朕要册封北燕慕容氏为皇后。”夏孤辰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夏孤琰惊愕地呆立在了原地,殿中的大臣也顿时炸了锅,纷纷议论起来。
没等夏孤琰反对,便有人先站了出来,那人便是太傅大人,太傅斩钉截铁道:“陛下绝不能封慕容氏为后!”
“慕容氏温婉贤淑,仁慈兼爱,实有国母之风范,为何不能被封立为后?”夏孤辰见有人反对,脸色有些不悦。
“陛下,那慕容氏质子出身,外加近日满城皆是关于她的妖祸之论。实不能立她为后!”太傅义正严辞道。
“慕容氏自入宫以来,一直恪守己任,从未做过任何违越之事。庭外妖祸之论,实乃遭人妒恨。若因此反对慕容氏为后,对其实在不公平。”
太傅赶忙跪下,声色俱厉道:“老臣恳请陛下三思而后行,立后乃是举国之大事,陛下万不可如此任意而为之。如此草率之举,恐朝野不服,恐万民不服啊!”
众臣纷纷跪下反对。夏孤辰十分恼怒道:“为何朕想立个皇后,尔等都要反对,朕坐此皇位,又有何自由?”
太傅不依不饶道:“立后乃国事,并非像娶妻那般简单。后宫中龙佑公主自尽未过半月,北海国公主又刚到皓月,陛下现在要立后,不是要与那北海撕破脸么?再说宁国侯,重建北燕,力镇昆仑,奔波劳途。对陛下忠心耿耿,为皓月鞠躬尽瘁。陛下此举,实令为臣者心寒!”
众臣纷纷附和道:“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夏孤辰顿时语塞,赶忙望向夏孤琰,道:“吾弟向来有见地,可有何看法?”
夏孤琰张了张嘴,见这帮臣子来势汹汹,还是将原先准备要说的话咽了下去,他弱弱地说:“皇兄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夏孤辰思虑了许久,神情有些失落,他颓然妥协道:“也罢,此事还是以后再议吧,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典客司李烨有本要奏。”典客司乃朝中用来接待外来使者专门设的一官职,负责接待和安排外来使者到来期间的一切住宿和伙食。根据来人的身份来意,决定接待的规格。
“卿且叙来。”夏孤辰坐到龙椅之上,细细听来。
“奏请陛下,北海国使者现下来吾皓月已然有半个月足余,曾多次向臣问起觐见陛下之事。陛下当及时下令安排召见,以便北海使臣尽早回国复命。”
“准奏,卿且安排吉日尽快召见。”
“臣亦有本奏。”
“卿且叙来。”朝堂之上,夏孤辰恢复了平静,像往日那般与臣子们议论着政事,氛围十分祥和。反观那夏孤琰,却一言不发地呆愣在了原地,众臣们的意见他是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
……
与臣子们议政一直议到晌午,终于将积压的奏折处理了一部分,夏孤辰有些乏了,便问道:“卿可还有本奏?无本退朝,”
众人缄默了半晌,夏孤辰道:“退朝。”转而像起什么,连忙道:“七弟,你可有话要说?”
夏孤琰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夏孤辰,摇摇头道:“臣弟无话要说。”
夏孤辰似乎早就知道了什么一般,和善笑道:“无妨,朕可替你做主。”
“臣弟,真的无话要说……”夏孤琰无奈地苦笑,事到如今,他还能怎么说。
“既是如此,退朝吧。”夏孤辰并未多问,只有些疲惫地罢罢手。
待夏孤辰走后,几个要好的将领赶忙凑过来问:“王爷为何不提起那心仪侍女之事?”
夏孤琰一愣,瞪大眼惊诧地说:“谁跟你们说的侍女?”
“陛下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等都听闻了,快说说是哪个宫的侍女?“几个将领投来十分期待的目光,似乎所有人对勇王的心上人都十分感兴趣,毕竟勇王是个如此独一无二之人。
“对啊对啊,陛下都说了为你做主,用不着太在意那些反对者迂腐的目光。我等都会开口支持殿下,为殿下讨理的。”另一个将士瞥了一眼没走多远的太傅大人,悄悄小声道。
夏孤琰眉头紧锁,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心中不由得有些烦躁,他低吼了一声打断了文武官员的嘈杂鼓励和询问之声,道:“此事,往后还是莫要再提了。”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见他神色十分忧愁烦躁,不明所以地互相对视,但又不敢再问再说下去。半晌才无趣地敷衍了几句,各自离开了。
夏孤琰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政和殿,出了宫门便骑马飞奔了出去。他奔走在大道上,漫无目的地骑着马,郁闷纠结的心情让他时不时扬鞭加速。他恨自己没有早些袒露心意,如今已然追悔莫及;他恨自己不够勇敢果决,让她苦守宫中默默等待;他恨自己为何总是比夏孤辰慢半拍,每次他恨自己身在帝王家,一切都那般身不由己。他不能将这个秘密说出来,是因为自己一旦说了出来,夏孤辰便再无颜面面对世人,会成为皓月史上的一段笑柄;因为自己一旦说了出来,蔷薇便会被蒙上水性杨花祸乱江山的千古罪人之名。然而自己的心上人就要成为皇后了,这个秘密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