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祝公远欣慰大笑,“我儿有这份心思,为父岂有不应的道理。那之后适宜我便全部放手,交由你自己一人去办了,需要什么人手只管来寻我。”
“谢阿父,阿父只管放心!”祝英台勾起嘴角,自信满满,将父亲送出房间。之后,他便立刻着手安排人打听消息。
第5章 书院(下)
阿成带马文才所到的小院很是清幽,院墙外松树竹枝交错掩映,东南角的木门造型瘦长秀气,门楼上只有一层檐,门柱上简单雕着几朵祥云图案,清爽大方。门前有一小片空地,卵石铺就的小路将院门与道路相连。院墙脚下有一丛丛植物,刚冒出绿色,看不出种类。
马文才推开院门走进去,抬眼是一面影壁,影壁中央一块椭圆形的砖雕上刻着松。
院子里五脏俱全。坐北朝南的正房三间,东西各有两间厢房,南侧则是三间倒座房。四个方向的房间的屋檐角特意加长连接起来,如同简易的游廊。每间房的门窗都极大,虽然只有木条隔出的竖纹,却更显得整齐。院子中央的空地上只有十字交叉的窄路,如果觉得单调,可以随自己的意愿装饰。
马文才见到这院子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他快步走到正房。正中那间是个厅堂,两侧是起居室。厅堂内只有几张案几,还算宽敞。他又走进东侧起居室,室内有床、有书架、有长案,还有小橱柜,用具齐全。东侧墙上有扇小窗,外面是院子一角。他心头闪过好几个修整方案。
马文才又赶紧叫三七和六曲去选个房间。那两人自觉走向倒座房。马文才拦住,道:“这院子里就住了我们几个,你们何必去住那样的屋子?这几间空房你们挑,只是不许住倒座房。”
两人对视一眼,谢过,进了西厢。
阿成笑着问道:“不知这院子可合公子心意?”
马文才自是点头。
阿成掏出一个卷轴,道:“书院每日自卯时正起授课,至午时正用午食。再自未时初起至申时末止。每月一、十一、廿一休沐。除周先生讲的课外,书院里其余先生和所讲的书均在这卷轴上记着,你拿去。若有不明白的,可去仰圣门外东厢寻我,那边东西厢房有用饭的地方和各类铺子。各处院里均住着仆从,凡是瞧见檐下挂着绿巾的便是。”说完,拱拱手出了院子。
书院所授的课与国子学内差不多,也是毛诗、尚书、礼记、周易、春秋、周官、公羊、谷梁、仪礼、论语十部。但因为如今玄学盛行,增设了老子与庄子两部。主要由三位先生,分别讲儒、道、史。各位先生又根据学生进度分了初等、高等两班。
每日上午三个时辰由先生讲书,午后两个时辰可自行读书,也可跟那些客居的文人或先生学些杂学,现下琴棋书画都不缺。
马文才看完,心中已有了大概的计划。
另一头,三七和六曲已经开始收拾房子、归置行李。马文才没插手的地方,搬了只胡床坐在院子中晒太阳。
六曲做事儿时默不作声,三七却嘴巴停不住,念叨那阿成不敬公子,又问:“公子,那阿成说的什么‘博济众施’是什么意思?”
“那叫‘博施济众’,”马文才道,“出自论语·雍也,‘博施于民而能济众’,指让大众都受到恩惠与帮助。”
三七瞪着眼睛红着脸,连连点头。
马文才突然意识到,因为他自己从前不曾好好读书,身边这两个原应该做书童的孩子也从没机会学。他有些愧疚,道:“三七,六曲,我在这学院里大约也没什么事要你们做,往后我也教你们念书识字,平日我上课的时候你们便也在这儿读书。”
三七慌忙道:“公子课业繁忙,小人可不敢耽误公子读书。”六曲也在一旁点头应和。
马文才不耐地挥挥手,道:“我说了就这样做。不然,将来我可不会带着两个不识字的书童出门。”
三七眨眨眼,还想说什么,六曲拉着他跪下。两人径自行了个大礼,万分乖觉地继续回去做事。
只是那兴奋劲儿藏不住,三七哼起了不知名的乡野小调,六曲也难得主动地同三七闲扯了好几句。
两人手脚利索,东西也不多,不出半日便将屋子都打扫干净、收拾整齐,缺了的东西也都下山去买。几人还兴致勃勃地在倒座房里理出一间厨房。
转眼已到酉时,学生们都下了学,居仁园里人声渐起。马文才住的小院儿门一关便自成一个小世界,若是不弄出什么动静,没人会注意到这里新入住了一个学生。他想了想,书院一百多位学生他一时半会认识不过来,便决定不主动出去与人结识。他只是把院门开着,住在附近的学生若是看见了,自会过来同他打招呼。
正如他所想,下午至晚间陆陆续续来过十几人。他送了每个来人一小块墨作为见面礼,倒也都相谈甚欢。有人邀他一道去喝酒,他便以旅途劳顿为由推了。
仅仅就这十几人,马文才也察觉到书院里也不是一派清净。大半学生看起来是一心向学的样子,其余的少数里,有的穿着如今流行的宽衣博袖、踩着木屐,走起路来将袖子和衣摆甩得飘飘荡荡,似乎恨不得前头有电吹风做“无风自动”的特效;也有故意将衣服穿得不成形状、蓬头垢面的,大约自认已达到庄子所称“养志者忘形”的境界;请他去喝酒的人穿着单衣,面色红润,倒有些飘飘若仙的感觉,但他知道这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