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还未入冬,可因为连凤玖怀了身孕很是怕冷,白卿便是命人早早的就烧起了地龙。
是以当黄时拎着诊箱踏入述云阁的时候,只觉一股暖意迎面扑来,倒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就烧地龙了?”黄时惊讶的看着正在给连凤玖吹粥的白卿,啧啧有声。
“你也说她四肢略寒,若不好好养着恐伤了元气,暖和些总不会错的。”白卿闻言却是见怪不怪的扫了黄时一眼,轻飘飘的模样坐实了黄时的大惊小怪。
黄时吃了个哑巴亏,撇了嘴道,“得,是我的不是。”
连凤玖惯爱看他俩打趣斗嘴的,且也知黄时虽口舌上是根本占不了白卿便宜的,但每次都是越挫越勇,便是也从未出口阻止过。而白卿也是见好就收的,屋子里便是很快的就安静了下来。
黄时诊脉干净利索从不拖泥带水,前后套路连凤玖也清楚的很,是以在黄时刚探过手的时候,她就自觉的把袖子挽高了一寸。
黄时指尖搭脉一边探着一边笑道,“这一次来过,只怕以后我就不能随叫随到咯。”他这话说的清楚,明面上是对着连凤玖的,实际根本就是说给白卿听的。
可连凤玖闻言也很好奇,便是问道,“您可是有什么不便吗?”
黄时听后,也直言不讳道,“皇后娘娘昨日探出了喜脉,接下来这八个多月啊,只怕太医院的大夫们要忙得脚不着地咯。”
连凤玖“啊”了一声,自然而然的转头看向了白卿,却听白卿道,“宫中有喜,皇上自然是要仔细小心的。”
连凤玖见状心中顿时火光一闪,眯了眼却忍住了差点要冒出的声音,随即直直的咽回了肚子里。
半个时辰后,黄时起身告辞,走的时候顺手就拿了白卿刚放在桌上压了落款墨印的新画,还佯装吃亏道,“跑了这么多趟,冒着皇上责罚的危险我也是一声都没有吭的。你我本就兄弟一场,我同弟妹也算投缘,合计诊金什么的总是市侩了些,刚好我书房里空着一面墙,便就取你一幅画,回头我裱起来挂在屋中,也算有个看头。”
连凤玖一见就乐了,连连挡在白卿的身边催促黄时道,“有劳黄大人了,夫君不是小气的人,一幅画而已,您若是喜欢下回让夫君再专程画给您。”说罢便是仗着自己背对着白卿,连连冲黄时挤眉弄眼了一番,然后笑着目送他几乎逃一般的跑出了述云阁。
“夫人可真大方,单我那一方款就已经值不少银子了。”待连凤玖一转头,白卿凉凉的声音就从头砸了下来。
连凤玖闻言,忙撒娇一般的伸手挽住了白卿的手臂,然后一边顺着他的步子进了屋一边道,“夫君便纯当练笔了,且他这样风雨无阻的又来给我把平安脉又来给你送消息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一幅画你还心疼啊,是有多舍不得那些身外物啊。”
白卿脚下步子一滞,低头轻轻拥住了大腹便便的连凤玖道,“你怎么知道的?”
连凤玖“咯咯”得笑出了声,然后得意的扬起了黛眉娇嗔道,“我只是怀了身子又没有傻,方才黄大人说皇后娘娘怀孕的事儿时,瞧你那一脸‘我早就知道了’的表情,一看就是已经收到了风声的。可这几日你确是待在家中那儿也不曾去的,就是连宋谨誉来,你都不曾同他单独聊过,唯独黄大人,每每都是你单独送他出的屋子,想来这一路出府,只怕宫里头生了什么事儿,你早就门清儿了吧。”
白卿闻言欣慰的笑道,“说你聪明你有时也爱犯糊涂,说你笨呢你有时候还确实会看眼色。”他一边说一边带着连凤玖落了座,然后端起了温热的燕窝粥舀了一勺就送入了她的口中,随即继续道,“这官,我是辞定了,可事儿,却不能一手撂。除非这辈子连家、徐家、我们白家人都不走仕途了,不然人虽不在宫中,可路却还是要天天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