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王爷。”若华明白,虽说是等自己的伤好,但其实应是等南炙国一行人离开都城。
“你以前的记忆可是恢复了一些了?”斯年突然问道。
若华心里一惊,莫不是自己露出什么破绽了?
“记忆还是很模糊。”
斯年想到今日若华被使臣刁难竟是没有丝毫不满和焦躁,自己去的时候,少年瘦弱的身子拖着浸湿了水的沉重礼服,就那么静静低头站在一旁,心里倒是不由得高看了若华许多:“你倒是能隐忍了不少。”
“今日之事,我若不忍着些,怕是会坏了正事吧。”
“也是难为你了。”斯年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
若华愣了一下,但随即便说道:
“能为太子办事,是我的荣幸。”
若华说完这句话,斯年半晌没说话。就在若华在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有说错什么了时,听到了斯年低声喃喃了一句:
“为太子……么?”
斯年抬起头,看着若华问,声音似是比往日柔和一些问道:
“若华,你为何想入朝为官。”
“子承父业,也是天经地义之事。”若华不知为何,从斯年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些疲惫,好像隐隐藏着什么东西,却无法爆发出来。
“这般理由,你觉得我会信么?”斯年虽是这么说着,但语气倒是没有了往日的严厉和距离感。
若华胆子倒也大了起来,这位王爷并不是愚笨之人,既是这么问了,自己半真半假地和他聊聊也好,于是在床上换了一个舒服些的坐姿,带着些笑反问斯年:
“那王爷觉得我为何要为官。”
“你很聪明。”
“王爷这是夸奖么?”若华听斯年一本正经地说自己聪明,倒是有说不出的微妙感,“既然王爷都觉得我聪明,我又为何不能在朝堂上有一番建树?”
“以你的才智足以成就一番事业,又何必牵扯党争?”斯年想到若华这些日子对太子和茂王两方摇摆不定地试探态度,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若华轻笑了一下,倒也不加掩饰了:
“王爷在朝堂这些年应是比我清楚,所谓的中立,或许可安保一生,可永远无法看到顶端景色的。”何况自己是要站上最高位的那人,若华在心里说着后半句。
斯年看若华游刃有余的自信之态,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说:“何必有如此野心。”
“王爷不是也还在这朝堂中么,又何须叹我。”若华想斯年竭心尽力帮助太子,应也是不甘当下的处境吧,若以后是太子登得高位,斯年必然也是位高权重。虽已是皇家王爷了,可是,人嘛,总是贪心的。yù_wàng和权利是永远的。
“身在帝王家,有些事放不得。”
“那王爷也只需尽己所能便是。又何必选择某一方。”
“只是没有其他选择。”斯年侧头看向外面,眼神似是看到了很远的地方,“我只是想这一方土地平安而已。”
若华看着斯年的侧脸,一时说不出话。他想到自己的前一世,皇祖母重病自己却依旧执意带兵边境,自己在朝堂亲信一些他明知有贪污之嫌的大臣,自己迎娶了一个根本没见过的巍瀛公主,这真的都是他所愿的么,他也只是没有选择啊。他也只是为了守住自己的天下而已。
若华看着斯年,心里想着,或许这人也不愿搅朝堂这浑水,但确实是那句:生在帝王家,天下不可放。
“这天下,会好的。”若华一字一字坚定地说着。这一世,天下定会如他所愿。
斯年有些诧异地转回头,看着说这话的若华,有一种震撼之感。这一刻,斯年感觉眼前这人不是那个病怏怏的公子,不是那个有些贪吃的少年,不是那个聪明狡黠的礼部尚书,而是一个久经处事的王者。虽只六字,但足以感受到不凡的气势。
但斯年看着身上还有伤的白净少年正微微眯着眼睛笑着看自己,觉得许是自己又多想了。
于是低声说道:“希望如此。”
“我会尽心帮王爷的。”
“你能护自己周全就可以了。”不知为何,斯年心底似是隐隐不希望若华出任何事情。这个少年,能永远这般活蹦乱跳就好了, “你好好休息,我让小厨房给你准备晚膳了。”
若华对斯年笑容幅度不由得更大了一些:
“谢王爷。”
斯年看着若华这样子,就觉得心里痒痒的。于是轻咳一声,别过头,说:
“那我先回去了。”
“王爷慢走。”
然而当若华看到自己桌子上摆了一堆药膳补品,脸不由得就垮了下来:早知道不对那王爷笑得那么好了,这都什么玩意。要知道,他最不喜欢吃药膳了。
若华一边愤愤地用勺子划拉着参汤,一边在心里骂着斯年。
另一边的斯年打了个喷嚏:天又凉了么?
而此时,太子在自己宫中,拿着从苍凛那里得来的记录纸铸铁术改良的文纸,满意地笑了笑。
“既明,改日去趟延王府吧,此次的事该好好谢谢小叔。”
“还是殿下您心思细腻。”
“我只是看出那大皇子对林朗有些兴趣,顺水推舟罢了。”齐光站起身把文纸交给既明,“还是小叔一早猜到林朗定会出岔子,而且苍凛最后应会拿若华发难。我们才能提前准备不是?”
既明接过文纸,微微颔首。
“至于那个若华……”齐光轻笑了一下,“改日再与他下棋吧,真是有趣。”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