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乐天恍然大悟,说“是”。他没想到张嘉明居然注意到,有些庆幸对方应该看不清夜灯中自己发烫的脸。他问张嘉明是否还需要笔记本,张嘉明说那东西一式两册,让他尽管拿去用。
可齐乐天也不需要了。他不必再读张嘉明的电影手记,上面一字一句他都已经记住。他也不需要再叫甜点。他觉得自己心中泛着甜意,恐怕天下没一种蛋糕能比得上。
跨越半个地球的旅行,是将近整整一日的漫长难耐。时差关系,他们抵达目的地时,时间显示的仍然是同一天的同一时刻。齐乐天觉得特别有趣,同张嘉明确认了好几遍时间。
他们入境手续办理得很顺利,取到行李走出机场,的士刚好到。齐乐天四下望望,看周围人间百态,不知蕴藏了多少故事。
齐乐天有些激动,那份激动扫净了心中的不安。
他清楚,自己与张嘉明的第一次合作正式开始。那不再是他的梦,不再是他的幻想,他真的与张嘉明一起飞越半个地球,来到大洋彼岸,拍摄导演为张嘉明主演为齐乐天的影片。
这段旅程,与影片片名“孤旅”大相径庭。他相信有张嘉明在身边,自己就不会感觉到孤独。
的士在城中上上下下,沿途经过许多宏伟的建筑。张嘉明就会在齐乐天身边解释,这个地方是哪里,那个地方是做什么的。每过一处张嘉明都会对齐乐天说,这几天都会带他去参观。
下了高速,张嘉明打开窗户,一阵干燥的凉风从窗口吹进暖气太足的车中。
司机回头问他了一句话,齐乐天没听懂,他听懂了张嘉明回答“没关系,家乡的风感觉真好”。张嘉明刻意加重了“家”这个字,所以齐乐天听得格外清楚。
接下来的对话,齐乐天居然也听懂了。的士司机说“回家的感觉永远很棒”,张嘉明答“谁知道呢”。
齐乐天只晓得张嘉明在这里住过,不知原来对张嘉明来说,家在这么遥远的地方。那张嘉明多久没回家了,又是多久只有自己一个人?他忽然有点慌,生怕张嘉明又跑掉,便摸到张嘉明的手,紧紧攥住对方。
司机和张嘉明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说了几句话,张嘉明渐渐沉默。他的脸沉入暮色,齐乐天再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齐乐天好奇,离家越来越近的张嘉明,到底是不是真的高兴。
转了有大概20分钟,甚至更久,车终于缓缓停下。张嘉明指着只停了一辆车的车道,让司机把行李放在这下就好。他拿出几张纸币递给司机,司机说了谢谢,便驶离了居民区。
引擎声越来越远,被来客暂时扰乱的清净再次变回原样。
齐乐天理好行李箱,才有机会抬头看他们的住处。周围几乎没房子,再远一些是林立的树丛,树丛中的房子,如同童话中的森林小木屋一样。房子外一层红砖,台阶上是拱起的弧形门,在街口的装饰灯光下素淡古朴。
张嘉明提箱子上台阶,齐乐天要帮忙,张嘉明说不用,而是遣他去翻花盆。门口一红一紫两盆花,像栖息在枝头的蝴蝶,齐乐天根本不敢下手太重。他蹲下身,端花盆的动作格外轻。看过紫色的花盆下没有东西,齐乐天又去搬红色那盆。红色的下面总算有了张卡片,他小心翼翼做了一串动作,才拿出卡片。
齐乐天正要向张嘉明邀功,扬起手里卡片才发现,张嘉明一直站着看他,表情似笑非笑。那表情就像他第一次拎着瓶瓶罐罐去张嘉明的破屋中,自己来来回回折腾食材,张嘉明则抱着手臂当看戏。
张嘉明伸手要去够卡片,齐乐天手一收,揣到自己怀里:“张老师,我刚才找了半天,你没来帮忙。”
“你想我怎么帮?”
张嘉明上前圈住齐乐天,手伸到他裤腰,撩开掖在里面的衬衫。他手越来越向上,绕到他的胸口,从衬衫里面探出手指,解开了齐乐天衬衫的几枚纽扣,伸出手,夹住插在风衣内侧的卡片。
齐乐天被他固定住,根本没办法反抗,全身上下活动方便的大概只有头部。“张老师,我们在大庭广众下做这种事情,好吗?”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张嘉明松开抱着齐乐天腰的手,接过另一只手中的卡片,才彻底放过对方。齐乐天呼吸急促,衣衫凌乱,像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xìng_ài。明明气温越来越凉,他还是出了满头汗。他脱下衣服罩在头上,试图掩盖住自己的失态。
张嘉明看了齐乐天一眼,表情笃定,仿佛早知齐乐天对他毫无办法。
卡片上画着一副线画,有繁茂的枝叶和盛放的花,就像门前的风景。在林叶正中,写着个“蓝”字。
门边有五个个子不一样的小矮人,张嘉明抬起带蓝帽子的那个。蓝帽子下面放着把钥匙,张嘉明拾起来,打开屋门。
齐乐天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小声说:“何必这么麻烦”。
“兰姨喜欢这么玩。”张嘉明把箱子拉进屋,又回到门口。他冲齐乐天勾了勾手指,齐乐天没反应,他就走到齐乐天身边,揽住对方的腰,问他:“生气了?”
张嘉明离他太近,搂住他的手又太暖,热度透过衬衫传到他腰侧。
齐乐天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生气。他对张嘉明一点辙都没有。他跟张嘉明进了屋门。
张嘉明把屋内灯全打开,一片通透。他张嘉明走到客厅,顺着张嘉明的指尖望去。挑高的穹顶上挂着水晶灯,落地窗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