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杀我!我错了……”李行川又喊。
但是我观察了一会儿,李行川似乎并没有醒来,还是睡眠状态。做噩梦说梦话?还喊师兄,多半又是梦到他和李行云那些往事了,虽然我并不太清楚其中细节,可我觉得李行川现在这样喜怒无常的乖张x_i,ng子,是和他过去的经历有关。
“你们该死!你们该死!”李行川时而大声呼喊,时而低声喃喃,有时说的又很含糊,我是断不敢凑过去听的,基本上只能听清他喊出来的那几句。
李行川原本是平躺着,这下不知是在梦里受到什么刺激,一边喊话一边还有大动作,一会儿拿拳头锤床栏,一会儿勒着被子猛地掀开,一会儿又抓着他的枕头,狠狠地砸床板。
如果他旁边有人……我好像突然明白他的娘子们是怎么死的了。
多谢十五救命之恩!
我静静地看着他发作了一阵,暂时还没有被他波及,这会儿重新安静下来,只是他的床板边缘已被他砸出一个洞。而李行川经过刚才那般折腾,此时躺着的地方已经横跨着两张床,倘若他再发作一次,我避无可避,很可能x_i,ng命不保。
想了想,为了自己的安全,我轻轻勾住了床栏边挂帘幔的立柱,翻上了床顶又踏着柜子跃上了屋梁。我能怎么办,想我堂堂名门正派的二师叔,有朝一日竟然要做个“梁上君子”。
事实证明我翻上房梁的决定非常正确,后半夜李行川果然也没安生,我心惊胆战地看着他翻滚着摔下地,摸到了他的刀,整个人就如同挣脱了束缚,对着床连砍好几刀,刀锋映着窗户投进来的月光,寒芒入眼,直看得人遍体生凉。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挥刀时带起的风,想来是用上了内力,哪怕是沉睡状态,依然有极其霸道的刀气绕身。他一边砍一边喊着杀,最终两张床都葬身于他的刀下,连个全尸都没留。
我趴在梁上大气不敢出,生怕呼吸声重了引起他的注意,让他发现这里还有个活人可以砍。
就这么等到了天亮,十五过来敲门。
“十二哥哥起床啦!今天陪我练刀好不好?”
十五敲着门,而李行川躺在床的残躯之中还没醒。
“十二哥哥我进来啦!”
说着,十五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李行川一个人与空气激战过后满目疮痍的房间。
“十二哥哥快醒醒!你昨晚又发病啦!”
李行川迷迷糊糊地挥刀就砍,十五反应很快,灵活地避开了。想来十五的武功也不错,不然以他的年纪,不可能做这玉梅坛坛主。
“十二哥哥!别睡了!快醒醒!”
“……怎么?”李行川终于被十五叫醒了,爬起来看了看自己周围,仿佛不记得昨晚自己做了什么。
“十二哥哥……你昨晚不会把这个嫂子也……”十五看着墙角一堆碎木头说。
“不……不会吧……我真该死……”
李行川低声说着,皱着眉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听这响声,他对自己下手也挺不留情的。而我还在屋梁上看戏,心说拍的好,希望他拍过之后脑子能正常点。
李行川在木头堆里扒拉了几下,掀到了底,却并没有发现我或者我的残骸。
“没人?”李行川惊诧道。
“我在这。”我还是主动承认了,我怕李行川待会儿以为我跑了,又要打我。
十五抬头看到我似乎非常惊喜:“小嫂子真厉害!你还是第一个在十二哥哥发病当晚活到第二天的人呢!”
是吗,那真是好荣幸。
“你现在可以下来了。以后我也不和你睡一房了。”李行川的声音显得有些烦闷,“十五每晚派两个人在他门口守着,有什么事到隔壁叫我。”
“没问题,都听哥哥安排。”十五依旧很开心的样子,也从来没有拒绝过李行川任何要求。
太好了,果然傻子的脑袋要多拍拍,你看李行川自己拍了两下,就突然变得善解人意多了!等我有机会一定亲手给他脑袋开个瓢,让他立刻去投胎,下辈子好做个心明眼亮的正常人!
平日里李行川还是防着我,基本不会允许我离开他的视线,他和十五在演武场上比试,我就找个荫凉地方或坐或躺,看他们在太阳底下打得热汗水流。
十五偶尔会来找我,他听李行川说我会写话本,便缠着我讲故事。我见他可爱,年纪也不大,想到自己同他这般年纪的时候,最爱的就是修真,于是给他漫无边际地讲讲各路神仙真人,妖魔鬼怪。十五对我这些奇谈怪论很感兴趣,总是听得津津有味,有时连刀也不想练了,就找我听故事,我也很乐意给他讲。
我向十五讨了把白扇子,又要来笔墨,自己写了个扇面,龙飞凤舞的“修仙”二字,我很满意。此后我讲着故事,折扇轻摇,时而倏地打开或者收起,抑扬顿挫伴随摇头晃脑,自我感觉颇有茶楼说书先生的神韵。
只是十五不练刀,就连带着李行川也闲着,总是跟着十五跑过来听我讲。我是真不想给他讲,可碍于十五,也不好发作,只能忽视李行川那大块头,装作只说给十五一个人听。
“小嫂子真与旁人不一样。”十五感叹。
“何出此言?”我很想知道自己在十五心里是什么形象。
“小嫂子长得好看,人也和善,讲的故事也特别好听!从前只有公良先生会给我讲故事,可他太忙啦,我好久没有听过这样有趣的故事了!”
十五果然是个好孩子啊!嘴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