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法挽回了。
皇帝心一沉,喜讯未闻成逝水,不由得悲从中来,然则面对已然悲恸欲绝的爱人,不得不将自己的痛楚按捺,俯身将她抱紧温柔抚慰:“朕都知道了,你别伤心,别伤心了,孩子以后还会有的,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把身子养好再说。”劝说中自己的声音都带了哽咽之声。
珍贵人将头埋进皇帝的怀中,任由悲伤倾泻而出。
内宫生此巨变,一再失利的战报每天铺天盖地般传来,皇帝只觉心力交瘁、悲愤交加,不明白慈禧皇太后为何如此狠心,不仅在政事上多有掣肘,连对内宫之事亦跋扈无道,如果她以为打压珍妃就可以拉近他与皇后的距离,那么将是大错特错,这样的作法适得其反,只会增加他对皇后的厌恶,离她更远!
庄守和和杨济和两名太医接到寇之钰的传话,诺诺领命不敢怠慢,待人走远了,两个人均觉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杨济和看了看案台上的医档,踌躇了片刻,悄声问道:“今天上午才记的脉案,要再记上方才的,出了什么事不言自明,这可该怎么写啊?”
庄守和明白他的意思,对应前后,能让人一窥便知皇太后责打珍贵人以致其流产这种脉案他们怎么可能明光正大地记录在案,皱眉摆摆手,闷声道:“连敬事房那边都抹了档,我们怎么敢把上午的脉案保留呢?自然只能抹了去。”
“对,对!抹了去,抹了去。”杨济和连连点头,他原就怀着这个意思,多此一举无非是征询上司的意见。
大清朝两百多年来,从没有后妃被动用笞刑,皇太后惩治珍贵人,下手如此狠,可见其憎恶之心,而皇帝却对珍贵人偏宠爱顾,让底下人难办啊。
两位太医同声一叹,感慨御医难为。
几个储秀宫的小太监正在奉命烧毁从景仁宫内搜出来的违禁物品,各式戏子家什,一堆戏装、仿发仿髯、说不出名目的西洋服装等等,看得人眼花缭乱。
“哇,还有洋女人的衣裳呢,这景仁宫主子从哪儿弄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听说是让万岁爷跟前的二杨兄弟到宫外头买回来的,每次都空车子出去满车子回来,景运门的侍卫都不敢拦。”
“难怪有这么多。”
几个人边说边把物品不断地投入篝火中,看着它们在熊熊的烈火中化为灰烟,其中一名叫做二福子的拿着一叠照片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
“这些照片里有万岁爷的龙颜,当真要烧掉?”
听得此言,其他几个太监顺眼看过去,二福子手中的照片皆是些皇帝和珍贵人的合照,老佛爷的懿旨是烧掉景仁宫里珍贵人那些狐媚乱政的东西,可万一把万岁爷的圣照尊容也一并烧掉会不会反过来被问罪呀?
这确实是个难题。
“要不把万岁爷的那部分撕下来呈交上去?”其中一人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低头看看照片里万岁爷和珍贵人如胶似漆、亲密无间的样子,万一不小心撕坏了岂不是一样得获罪?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是难以决断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李大总管的嗓音。
“让你们好生办差,围在这里做什么?想烤火啊?”
众人惊慌,二福子躬身上前将难题回禀,李莲英接过照片逐一翻看了下,果断摇头道:“把撕坏的照片呈上去更堵老佛爷的心,还是统统烧了干净。”
二福子等人应声照办,把照片全数投进燃烧的烈焰当中,一张张皇帝和珍贵人的笑脸瞬间被火苗吞噬。
皇后来到了永和宫,名为督察嫔妃,实质更多的是不想留在钟粹宫独自回顾这场震荡,对瑾贵人虚言安抚了几句之后再想不到能说些什么,二人静默相对,各怀心事。
对于白天惊心动魄的情景,她和瑾贵人一样心有余悸,俱没有料到皇太后会突然发作珍贵人,即便对于珍贵人,两人同仇敌忾一般有着天然的嫉妒,可是今天的一幕无法令她们产生大快人心的感受。
在于皇后,纵使不得不承认自己对珍贵人确有怨恨气恼,甫听闻她说出自己怀了龙胎的时候亦受到了很大的冲击,珍贵人恃宠而骄,违法乱纪,固然是罪有应得。然而对皇太后姑妈予以珍贵人的刑罚,内心更多的是惊惧的情绪。
转念想到此刻在景仁宫陪着珍贵人的皇帝,皇后不禁黯然神伤。
相形之下,瑾贵人的心情更趋复杂,不忍看妹妹受罪,可是想到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无端获罪,委屈的滋味令心头发苦,妹妹珍贵人纵然被皇太后杖责,可是据她所知皇上已经急急忙忙地赶到景仁宫去抚慰了,妹妹千可怜万可悲仍尚有来自皇上的安抚,自己是位份不及皇后,宠爱占不住一分,同胞姐妹俩,容貌自问不分上下,待遇则有别云泥,真正是有福未能同享,有难却须同当,怎叫人不伤怀?如果当真遭到皇太后的厌弃,往后有没有自己的活路还说不准呢。
瑾贵人是越想心里越酸悲,不免有些灰心。
夜幕下的紫禁城,在凄冷的秋风中更显萧瑟,渐次隐没的悲声,彷如幽魂的叹息。
☆、第四章战祸之十
自失去制海权,北洋舰队退守威海卫,年末敌军两万五千人在日舰掩护下于荣成龙须岛登陆,集中兵力进攻威海卫南岸炮台,营官周家恩阵亡,炮台被日军攻占,不久威海卫城失陷。
日本联合舰队司令伊东祐亨曾致书北洋海军提督丁汝昌劝其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