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姜景天,诚然他已不再是珑门客栈那个意气风发的少东家,不过只是一个被迫无奈不得不动了亲父坟墓的不孝之人。
这让阴十七不禁在想,她在这个燕国里到底还有没有家人?
兄弟姐妹可多?
父亲、母亲可还安好?
她背后的图案到底是什么意思,与叶老曾提过的燕京阴家真有关系么?
两个衙役已成功打开棺材,展颜提着灯笼往棺材里一照,顿时脸色一沉。
姜景天那边也在赵掌柜将灯笼随着展颜往坟坑下一照,与展颜不同,两人俱先是一惊,再是一喜,特别是姜景天已然语无伦次地呢喃道:
“真是……真是……真是……”
姜景天连说了三个“真是”,可就是没有下文。
展颜奇怪地瞧了眼姜景天。
阴十七回过神来仔细看过棺材内的情形之后,也是与展颜一般,瞧着言语明显有内情的姜景天。
展颜道:“真是什么?莫非少东家之前早就料到这样的情况?”
姜景天显然还沉侵在自已的小天地间,脸上一会哭一会笑的,似乎并没有听到展颜的问话。
赵掌柜自又惊又喜中回神,听到展颜的问话,又见姜景天竟是这般的异常,他不禁担心道:
“少东家,你这是怎么了?还有展捕头问你的话,少东家可有听到?”
姜景天终于在赵掌柜拉着他手臂问他话时回过神来,怔愣地瞧了两息赵掌柜,才意识到赵掌柜刚才说了什么,赶紧抬起一直盯着棺材的脸看向展颜问道:
“实在对不住!小民方才恍神了,不知方才展捕头到底问小民什么话,可否请展捕头再说一遍?”
展颜再看了眼空无一物的棺材,便与阴十七一同走出坟坑边,两人慢慢走到姜景天、赵掌柜那一边去。
待近到与姜景天面对面了,展颜方再次问道:
“少东家难道早就知道了棺材里面其实是空的?”
姜景天一愣道:“怎么可能知道……”
阴十七接着问道:“那为什么少东家会在看到并无尸骨的棺材之后,一直说着‘真的’两个字,什么是‘真的’?可否请少东家解释解释!”
赵掌柜听着展颜与阴十七的口气严然已有了质问的意味,又听话中内容,那显然是在质疑姜景天还有所隐瞒,继又想到姜景天之前便已暗下查得姜珞当年病亡是假,遁入空门是真一事,若姜景天真的还查到旁的更深的真相,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般一想,赵掌柜急了,抢在姜景天回话之前便道:
“少东家!事到如今,小小姐已是性命攸关,指不定就被关在哪个角落里等着我们去救!少东家可莫要在这个紧要关头犯糊涂啊!”
提到姜念珑,姜景天瞬间如醍醐灌顶,神色自惊喜中一下子变得苍白,双眸中一下子跃上了惧色。
夜色黑沉,但两个灯笼就照在姜景天跟前,除了红药站得离坟墓远些,四人之间的距离皆是站得相当近,姜景天的神色纷纷落入其他三人眼底。
阴十七更是看得清楚,姜景色的脸色变化、眸中的怕,皆让她笃定了姜景天势必有所隐瞒,且这隐瞒不仅仅是瞒了她与展颜,连赵掌柜也是不得而知。
能让姜景天这样瞒着的事情,必定是事关重大。
阴十七道:“能让少东家连赵掌柜也瞒着的事情,这天地间大概只有姜家人,方才见少东家神情,惊喜之外还口出令人无法理解的言语,能令少东家这般真性情流露的应当是与你的父亲姜珞有关的事情。”
阴十七笃定的话令姜景天避无可避,现如今他也明白,他再不说出来他所查得之事,若是妹妹姜念珑无事便罢,若是真出了事,那他便是悔恨终生也是于事无补!
赵掌柜则是在听到阴十七提及姜珞之际,不禁又回望了一眼坟坑下的棺材,棺盖已被移开,浅浅月光照入棺内,莫说尸骨,便是连件腐化的衣袍都没有。
赵掌柜不明白,当初他与悟品是亲手将已被毒杀的姜珞下葬,坑是悟品挖的,棺材是他买的,已气绝的姜珞是他与悟品一同移到棺材内躺着安息的,坟土盖上,墓埤立好,两人也在姜珞的坟墓立了誓言,说一定会将奸]杀姜珑儿与毒杀姜珞的凶手统统找出来!
可现如今,两人不但未做到当年在这墓前立下的誓言,棺内更是没了姜珞的尸骨。
想到尸骨,赵掌柜突然道:
“老东家难道没、没……”
没什么,赵掌柜却再说不下去,他一双老眼瞪个睁圆看着还在默言不语的姜景天,盯着姜景天俊俏却苍白的侧脸一会,声音突地提高了八度,几乎是喊着问道:
“少东家!你说……你说你到底还查到了什么!”
赵掌柜动了气,这是阴十七与展颜没有想到的,但姜景天却是没有被吓到。
连红药也在赵掌柜明显不对头的喊话后,慢慢走近四人,将面色各异的展颜、阴十七、赵掌柜、姜景天等人皆看了一遍,怯声问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可谁也没有回答红药的问题。
其他三人皆一瞬不瞬地看着姜景天,极为眼力劲的红药也意识到了问题似乎就在姜景天身上,不禁也慢慢将视线落在神色糟糕、眼眸闪烁不定的姜景天身上。
万众瞩目。
姜景天是桫林县数一数二的珑门客栈的少东家,这样的情形只多不少,可这会的万众瞩目却令他浑身冒起了冷汗,他内心在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