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以对。
“更何况,去了那种地方,短衣缺食,天不应地不灵的,能活的舒坦?”小郡主咄咄逼问,让何家贤冷汗淋漓:“只怕她坏了方玉露的姻缘,方玉露不恨死她才怪。”
“不会的。玉露为人和善大气,断不会计较。毕竟方玉烟已经那样惨了。”何家贤急忙辩解,方玉露是她唯一觉得光明正大,行事磊落的大家闺秀。
“呵呵,你是没瞧见,她前几日气急败坏听了方夫人传话,急匆匆回家的模样,那真的是能吃人。恨得咬牙切齿。”小郡主在侯府隔岸观火,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方玉烟有孕倒是侯府的人还不知道。
小郡主答应传话,又透露出王妃那里可能有转机的意思,何家贤暗想也算对梅姨娘有个交代了,心思这才开阔起来。直到此刻才想起那盒子锦帕,忙打开与小郡主看。
小郡主笑得乐不可支:“姐姐可真是个妙人,有这么好的礼,求人开口前不拿出来……”
何家贤顶不好意思:“我一来就被你道破心思,便忘记了。”
小郡主瞧了一眼,便惊叹道:“真是好手艺,我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针线,姐姐从哪里得来的这样子的好东西。”
何家贤见小郡主从头至尾对她都情真意切,不成见怪,因此也毫不隐瞒:“梅姨娘的,你曾见过,方玉烟是她生的。”
小郡主点点头:“关键时刻,还是亲娘心疼啊。”仔细挑起一块,小心翼翼放在手中细细观赏。何家贤越发觉得这盒手帕的贵重之处,毕竟认识这段时间,还从未曾见小郡主将什么东西放在眼里。
“若是别的什么,姐姐送过来,我可要生气,对我太见外了。”小郡主嘟着嘴,有些舍不得:“可是这锦帕我的确是太喜欢了,又不是姐姐原本的东西,收了姐姐也不会心疼罢!”
何家贤不会欣赏这些针线绣花,笑着道:“既然是拿来送你的,你愿意收下,我巴不得呢。”
小郡主便笑得可爱:“收了姐姐这样大的礼,我必定在母妃面前多美言几句。”
何家贤愈发开心,又与小郡主聊了些别的,依依不舍回去。
让吉祥去回了梅姨娘,何家贤吃了午饭,想想还是觉得去看看方玉烟才妥当。
方玉烟被关在后院的一间废弃的仓库里,据说先是关在庵堂,架不住她胡乱吵闹,蛮横打砸,连供奉的菩萨都敢亵渎,将她扔在地上摔碎,方老爷怒不可遏,才移到此处,潮湿阴冷,污臭秽脏。
门口两个强悍的婆子正在此处把手,方玉露站在门口,正央求一个婆子送些她带过来的吃食过去,甚至还把食盒打开,里面是五彩斑斓的各色点心。
瞧见何家贤过来,方玉露重重叹了口气,脸上忧心忡忡:“三姐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这会儿正睡着呢,也不敢吵。”
何家贤瞧着她的担忧不像是装的,试探着问:“妹妹与文磊少爷……三妹妹这样,妹妹还能如此心疼顾惜她,实在心善。”
“我与那文磊少爷根本八字还没有一撇,二嫂说的哪里话。”方玉露将脸扭到一边去,很不自然的挽了婉衣袖,又道:“三姐如今落到如此下场,我又有什么好计较的。说起来,还要感谢三姐,若不是她,我怎知那文磊少爷非正人君子,为人不端?此趟苦海,算是三姐为了担了。她再有几日,等父亲联系好那边的庙宇,就要被送去,日后想吃府里的点心也只怕是不能了。想到此去前程漫漫,或无再见之日,心里很是担忧。”
“怎么会再无见面之日。”何家贤没想到古代车马不便,还以为道路四通八达呢,“想看就去看看呀,无非是路上多走些时日。”
“二嫂太天真了罢。”方玉露也不顾忌,直言不讳:“父亲此举,就是不想让三姐再回来,据说要送到泰州去,离这里一千八百多里,哪里能随便就去的。”
九百多公里?何家贤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大约是从a市到北京的距离,那种老旧的绿皮火车,也要开上一天一夜才行。如此,还真是山高水长。
正说着,里面传来方玉烟的嚎叫:“是不是母亲来了,母亲,母亲!这都第几天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母亲,放我出去啊。文磊少爷那边怎么说?你有没有跟他说,我怀了他的孩……”
从她开始说话,外间便有一个婆子开了门,进去捂住她的嘴:“四小姐和二奶奶在外头呢。”
方玉烟披头散发,本是胡乱呼喊,根本看不见外面的人,听见婆子提醒,忙禁了声,何家贤正疑惑为啥方玉烟这样配合,就听见方玉露迟疑问道:“二嫂,你听见了吗?三姐说她怀了什么?嗯?”
何家贤见此情形,暗道只怕方玉露并不知道方玉烟怀有身孕的事情,忙道:“她含糊不清的,我也听不真切……”
方玉烟听见二人的声音,方知婆子说的不假,蹲回柴房里一动不动,那婆子才道:“二位主子请回吧,夫人叫老奴看着三小姐,三小姐却是不想见人呢。”
方玉露将食盒提到门口,对着窗棱的缝隙看过去,大声道:“三姐,我给你送吃食来了。”
方玉烟一言不发。
方玉露无法,只能将食盒放下,看看何家贤:“二嫂还不走吗?三姐不大理我们。”
何家贤本意只是看看方玉烟状况如何,见还能大吼大叫,声音洪亮,也不大担心,提裙要走,就听见方玉烟突然在里面提高声音:“二嫂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