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才悄悄挪了过去,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爸爸的小手指,那里不再是她熟悉的温度,而是冷冰冰的,冷的彻骨。
妈妈哭得岔气险些要晕倒,她伸手拉过温晚抱进怀里,那力道,像是要把她捏碎一样:“小晚,以后……咱们俩可怎么办?”
怎么办?才六岁的小温晚哪里会知道,她侧过脸温柔地磨蹭着妈妈湿漉漉的下巴,天真地回道:“小晚会一直陪着妈妈。”
温晚哪里知道,她愿意一直陪着妈妈,可是不代表妈妈也会这么想。
爸爸才下葬一个半月,连她最亲爱的妈妈也抛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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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都说妈妈是和别的野男人跑了,可是温晚不相信,她天天坐在自家门前的台阶上等妈妈。可是一天天过去了,那个以前会温柔地冲自己微笑的女人再也没出现过。
温晚被奶奶带回了乡下,奶奶是个古怪的老人,独居、沉默,而且很凶。
家里的存款已经被妈妈全都带走了,奶奶靠给人家做零工供她上学,六岁的孩子穿的很单薄,吃饭也是饥一顿饱一顿。
奶奶脾气不好,常常会莫名其妙地打骂她,有时候还会用很难听的言辞辱骂她,咒她妈妈、咒她是讨债鬼,甚至还怀疑她是不是野男人的种。
温晚慢慢地听懂了奶奶话里那些肮脏的词汇,变得更加沉默了,其实也压根没人和她说话,连冬冬都非常讨厌她。
冬冬是奶奶家院门口养的小狗,奶奶对它很好,温晚有时坐在门槛前看奶奶喂冬冬,听着她说话,心里居然都偷偷羡慕起来。
她太需要爱了,需要有个人能和她说说话,哪怕是对她笑一笑也好。
学校里的孩子也不喜欢她,她是杀人犯的女儿,大家惧她怕她,却又总是捉弄她。她没有小伙伴,总是独来独往,连老师也很少和她沟通,课间提问从来没有她的份儿。
就这么生活了四年,十岁的时候,奶奶去世了。
奶奶走的那天,温晚从学校回来,远远地看到院门口围了不少人,她透过人群看到奶奶躺在院子中央,直挺挺的,脸色白的吓人,就和那晚的父亲是一样的……
温晚哭了,心里特别害怕,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看着满院子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奶奶去世后半个月,温晚又被辗转接到了舅舅家,这是她仅剩的最后一个亲人。可是舅舅家条件也不好,舅妈对她很刻薄,常常使唤她干活。
温晚更加不爱说话,寄人篱下的生活依旧让她严重缺乏安全感和温暖,她成了一个怪异而且冷冰冰的人。但是内心如何冷,她从来不会在表明上忤逆任何人,她害怕被抛弃和讨厌,本能地想迎合与讨好人。
在外人看来,她是非常懂事乖巧的,听舅舅舅妈的话,从来不惹事,哪怕在外面吃了亏受欺负,她也咬着牙回来从不多说一句。
因为没有人会在乎她是不是受欺负了,能替她出头的人,早就都不在了。
十六岁那年,温晚的命运发生了转折,因为顾家来人了。
顾云山亲自来接的她,温晚在城里的时候也见过不少像顾云山这样的有钱人。他们穿剪裁很棒的西服,头发梳的光滑有型,皮鞋也逞亮干净。
温晚站在舅舅身后偷偷看他,那个温和的男人慢慢走过来,伸出宽厚的大手抚了抚她的发顶:“小晚,我是顾叔叔,还记得我吗?”
那是爸爸最要好的朋友,温晚当然记得,可是许多年没见了,他们一家早在爸爸出事以前就搬到了省城。听说他做了大生意,赚了不少钱,哦,对,他做生意的一部分本金还是问爸爸借的。
顾云山给了舅舅家一笔钱,他带温晚离开,坐在车里才悄悄冲她眨眼睛:“小晚以后会过得很好,叔叔会替你爸爸好好照顾你。”
顾云山还单独给了温晚一笔钱,当然是比当初爸爸借出去的还要多,只是温晚太小了,那钱一直是顾家保管。
温晚想起在顾家的生活,自然而然又想到顾铭琛,脑子好像瞬间就死机了,无论如何就怎么都继续不下去了。
顾铭琛,在她心里也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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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潇看她脸色不好,心疼地捏了捏她手掌,发现冷冰冰的便用力握在手心里捂着:“别想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人得朝前看,你现在不是很好吗?而且会越来越好,离了顾铭琛肯定能更幸福。”
温晚调整好情绪才抬起头,冲着萧潇发自内心地笑:“我明白。我现在就想,至少得让贺霆衍也好好活着,一个孩子小心翼翼地,太造孽了。”
萧潇沉重地点了点头,却还是不放心:“可是贺沉——”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严肃地扳正温晚的头,一字一顿道:“你记住了,贺家谁都惹不起,尤其是贺沉。和顾铭琛离婚,出了狼窝,我也不希望你又进虎穴。贺霆衍这件事,能帮就帮,帮不了咱就辞职。”
有些事她没说出口,相信温晚也都懂,贺家水深,不是温晚这个外人能淌得了的。
温晚看着这个处处为自己着想的朋友,心底涌起一阵暖意,笑着往她怀里一靠:“怎么办,我要是离了,不如跟你算了。我肯定再也找不到比你更爱我的人了。”
她是真的感激上天还对她不错,至少赐给了她这么好的一个好姐妹。
萧潇嗤地笑出声,仰起头得意地扬了扬眉梢:“那是,我对你简直操碎了心。”
她说完忽然有些犹豫,迟疑地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