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经闭合的伤口此时仿佛又开始隐隐作痛,左手下意识的想要去捂伤口,但指尖微动便被她强忍了下来。
没有注意到宫羽的小动作,顾清染掀了掀眼角便点了点头不再看她。余光看到甄平在一边对她挤眉弄眼的使眼色,顾清染神色淡淡的回看他试图解析他想表达的,但最终还是败下阵单纯凭着自己对甄平这些年来的理解,试探着问道:“宫羽姑娘此番前来是找宗主有事禀报?”
宫羽点了点头。
“甄大哥。”顾清染一字一顿,“还不快带宫羽姑娘去见宗主,莫要误了正事。”
甄平哭笑不得的看着顾清染一脸的高深莫测,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想理她,侧身看了宫羽一眼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顾清染目送两人离去,又在雪地里站了一会儿,再扭头看便只能看到宫羽的裙摆在转角处如水波纹一般扬了一下然后迅速消失。
宫羽……
顾清染目光投向远方,神色开始渐渐恍惚,仿佛又到了几个月前的那场变故。
原定由她来实施对宫羽的暗杀,事情原本一切进展顺利,可谁知那天夜里言家、谢家还有飞流都像是刻意在天牢附近蹲她一样全让她碰上了。
宗主本想谋划一次假暗杀,引起誉王对宫羽的重视——一个区区艺伎竟在入狱当天就被人暗杀——进而引他去查宫羽的身世,将谢玉一并拉下水,同时斩下太子在军方的这条臂膀。待到誉王弄懂了宫羽的价值,到时他自得好好护着宫羽,将她从刑部的大牢中请出来,做他的助力。
谁知变故太多,比如她差点真的杀了宫羽,比如飞流突然出现替她挡了一箭,再比如——她根本就不知道,在前一日雪园的刺杀中飞流已经受了伤。
言豫津平时虽然不靠谱,但是洞察力极强,事后一天他特意随萧景睿来了一趟苏宅有意无意的打听飞流的状况,幸而宗主拿他贪玩当借口挡了回去。
不过后来他频繁出入苏宅,让飞流避无可避,只好强撑着出面。如此这般,他的养伤也是断断续续的,直到入冬还没有好利落。
抬头看看太阳,感觉时间差不多了,顾清染掸了掸头发上的雪花转身去小厨房看汤药熬的怎么样了。
“吉婶,我来拿飞流的药。”掀起一角布帘,探头进去笑着看正在忙活的吉婶。
“阿顾来啦,来来来,外面冷快进来暖和暖和。”吉婶看着小姑娘被冻红的鼻头就一阵心疼,赶紧站起来拉她进来。“快去坐那暖和一会儿,我去给你装碗。”
顾清染笑着领情,把半湿斗篷取下来放在一边,将暖炉放在上面将衣服烘的暖和一些。自己站在灶台前面把手伸到前面去烘暖,看着火堆中噼啵炸开的火星半晌没有说话。
“来,这第一层是飞流的药,第二层是你最爱吃的枣糕,第三层是飞流爱吃的杨梅糖,喝完药让他吃一颗糖立马就不苦了。”吉婶把食盒塞到她手里,故作严肃的看着她,“我这次装了双份的杨梅糖,你可不许再抢飞流的了,听到没有。”
知道辩解也没用,顾清染只好无奈的点点头,一再保证绝对不会抢飞流的杨梅糖,这才被放了出来。
顾清染真的难过,她真的非常难过。
因为没有人能理解她。
所有人都觉得是自己欺负飞流,每次当她辩解时都会被指责狡辩,当她默不出声时又被指责恃宠而骄——
苍天在上,厚土为证,自从飞流受了伤之后她根本就是把他当做祖宗一样供着。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却每天承受着施暴人应该承担的职责……
看着不远处飞流养伤的暖阁,顾清染脑袋又低垂了几分,长长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走去。
“飞流。”
躺在榻上的人听到喊声便睁开了眼,看到顾清染提着食盒过来脸色瞬间一苦,马上又闭上双眼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飞流,起来喝药。”顾清染将食盒和暖炉一并放在地上,双手从袖子中伸出来,过了一会儿等手上的暖意尽退这才微挑嘴角缓步靠近睡在榻上的人。“我再问一遍,起还是不起。”
见他毫无动静,顾清染嘴角笑意更深,突然把手伸进他的脖子,冰冷如玉的手一瞬间贴上带着温度的皮肤,感受着皮肤下跳动的脉搏和其中所蕴含的力量,霎时的温暖让顾清染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还不等她再享受一会儿,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中的景物纷纷倒了方向,原本蜷起撑在榻上的一条腿被人一下勾了过来。身体没了支撑像是突然坠落一样砸在床褥间,慌乱间抬眼正看到刚才还在装睡的飞流正目光迥然的支在她上方瞧她。
一双灵动的眼睛中满满都是得意,看的顾清染不仅不满意还十分尴尬。
顾清染扭头不去看他,挣了挣被他制住的手,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还不快给我放手!”
飞流歪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放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条腿压住她的,将双手中握紧的皓腕用了巧力都控制在一只手内。
即便飞流有伤在身,顾清染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打不过他。更因为他有伤在身,她不敢引得他做大动作免得再次撕裂伤口。
看着自己双手被迫举起,顾清染不得不承认,从前她眼中的少年此时已经能够用一只手抓住她的两只手腕了。
感受到少年手心的热度,一抹不可察觉的霞红悄悄染上她的双颊,飞流不懂,她能不懂吗?!
她忍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