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身後传来朱靖煜的声音。
“慕遮,你觉得这样好麽?”
苏幕遮的手顿了顿,瞳仁微微一缩,一缕刘海溜到了额前:“他总归是我弟弟。”
“心软有时候不见得是件好事。”
“是吧。”苏幕遮旋开门,身影消失在门外。
朱靖煜两手交握在胸前,仰著头躺了一会儿,打开电脑,点开文件夹。
桌面上出现了一大排的文字,干巴巴的文字此时化成一个个舞动的小精灵,挤挤挨挨地涌进了朱靖煜的眼里。
苏幕遮,男,21岁,s市人,16岁辍学,四处打工,因家庭关系,18岁,到xx夜店当mb。
母逝,生癌,欠十数万医药费,已清。
父,苏启,42岁,无工作,嗜赌,赌债高筑,数次借高利贷,因某此还不出钱,被剁小指。
弟,苏旻羽,19岁,17岁因在校斗殴,被开除,现无工作,当地组织光头帮成员,成日游手好闲、打架斗殴。
朱靖煜右手中指轻叩著鎏金桌面,这样一个家庭却能哺育出一个如梅花一样美丽坚强的灵魂倒是不易,只是为什麽对自己这般残忍,却不能狠下心,放开这样的家人呢。
亲情,这玩意有那麽重要麽?
真是理解不了啊。
苏幕遮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离开青草园的,只是当迎面凉爽的风轻抚在脸颊上时,才发现那迷乱暧昧的音乐已经远离很久了。
路上,车影幢幢,华灯高照,大都市的夜与白日一样的丰富多彩,或者是更胜一筹。
迅速地找了个atm机,打电话给旻羽。
才响了一下手机就接通了。
“喂,哥。”
“旻羽。”
“哥,你是不是……”
“旻羽,你听我说,这是最後一次,你不要再这样了,你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死去的妈妈。”
“哥,我答应你,这是最後一次,真的。”
“你不要骗哥。”
“不会,不会。”
“旻羽,哥,这钱也来的不容易,你不要骗哥。”
“哥,你相信我,我答应你,我保证……”
苏幕遮死死地握住了手机,听著彼端弟弟苏旻羽的一声高过一声的保证,终是化成一声叹息。
交易结束,打完钱过去,苏旻羽发了条短信。
两个字,简简单单。
收到
无头无尾,连个标点都没有。
苏幕遮随便觅了个路边的座位,坐下,抽起烟来。
浓烈的烟味刺激著味蕾,在口腔中徘徊著、流连著。
即使相隔很远,自己心之所系、魂之所牵的都是那个小小的说不上和谐的家。
只因为那里有著自己最悠远的思念。
想著家,自己才有勇气面对形形色色的客人;想著家,自己才会不知疲惫地过著这样的生活;想著家,不管受到多少的白眼,多少的委屈,多少的痛苦,自己都能咬牙挨过去;可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因为似乎这个家离自己越来越远,在自己心中也越来越模糊了。
眼角渐渐湿润,苏幕遮把头埋在膝盖上,小声地开始抽泣。
夜色中,一个男人慢慢地走向苏幕遮,瘦削的身体停留在苏幕遮的旁边,夜风吹起他的衣角,脚边盘旋著几片寂寞的树叶。
男人眯著眼睛,静静地看著苏幕遮,良久哑著声音道:“你──”
青草园,销金窝 第三十章 树林 微h
男人的声音如打雷一般,雷轰轰的,震得苏幕遮半口气堵在嗓子口,上不来,下不去;一边咳嗽著,一边抬起小脸,羞云怯雨,任谁看了都心疼。漆黑的眼眸,犹如乌珠凝墨,在夜色中也格外的吸引目光。
男人撇撇嘴:“喂,你占了我的地方。”一边说著一边伸手抓抓自己的背,宽大的带著破洞的衣袖扬起,洒落一片灰尘。
苏幕遮抹了一下泪,才看清这个跟自己说话的男人,应该是男的吧。
尽管面目不清,但是听声音似乎是。
长长的乱乱的头发,像是大束的茅草一样,干枯的好像随时都会断一样,许多纠结在一起,形成一个一个的小球球,苏幕遮总觉得在那头发里面寄生著活蹦乱跳的虱子。
大大的方方的脸上这里一块黑,那里一块黑的,好像是刚玩了泥巴一般,髯髯的胡须贴在面皮上,卷卷曲曲的,如鸟窝一般,只是两只眼睛如夜空中的星辰一样,亮的晃眼,亮的有些发绿,像是晚上出来觅食的狼。
苏幕遮默默地站起身,让开一些。
男人马上一屁股坐了下去,大大的屁股在座椅上挪来挪去,朝苏幕遮扬了扬拳头,粗著声音恶狠狠吼道:“看我干什麽啊,这是我的,滚开!”
苏幕遮叹了口气,果然这年头乞丐也是不好惹的,缓步离开。
男人一头睡下,悠闲地以天为被:“哟霍,我的地盘我做主,睡觉咯!”
被乞丐这麽一闹,苏幕遮那份苦涩的心情也少了许多,跑到路边的小公园里面,慢慢散步。
小小的公园,因为太晚,早没了人烟,树木茂盛,远远看去像是凶残的庞然大物,张牙舞爪的。
顶上的夜空,星星如宝石一样,散发著璀璨的光芒。
苏幕遮暗想:明天,是个好天吧。
说不清的昆虫,卯著劲大声地叫著,尖利的、低沈的、短促的、冗长的,各式各样,此起彼伏,倒是像一场盛大的交响乐。
苏幕遮踩著脚下软软的带著芬芳的泥土,呼吸间全是草木的清新之气,来到这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