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悦非常的珀尔,嗤笑反讽到,“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
珀尔愣了一下,捂嘴低头。身上锃亮的铠甲因为嫌在水中笨重早已脱掉,湿掉的头发贴在肩上,脸上,再加上现在的疲态,珀尔能想像,他现在的模样比狄俄尼索斯好不了多少。
“我习惯了,再说,更狼狈的样子你也不是没见过。”珀尔耸耸肩。
他最挫的时候应该是青面獠牙,浑身长满了奇怪的东西。现在这幅模样可比那时候好多了,况且他不是中二,除非是数值相关,否则他没有那么多的自尊心和傲气耗在思考形象问题上。
至于对方为什么会碰巧出现在这里……仔细分析一下珀尔也不觉得惊讶。这里是附近最大的最明显的水源。被喷了一身奇怪糟糕液体的狄俄尼索会选择往这里来是偶然中的必然。
不过对方这幅狼狈模样却又是这必然中的一点意外。
珀尔还是第一次瞧见狄俄尼索如此糟糕的状况。
从对方红透的脸颊,珀尔便可以猜测到对方此时的恼怒和羞愤。
那种‘哈,你也有今天’的幸灾乐祸的小市民心里让他忍不住想要捅狄俄尼索这个马蜂窝。珀尔托着下巴,笑吟吟地打量,调笑到,
“说起来,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狼狈的样子,怎么,这就恼火了?”话一说完,珀尔忽有觉得调戏过火,看着对方阴恻恻的笑脸有些发怵,遂又意味不明地补了一句,“比这还要糟糕,还要狼狈的情况我也遇到过,这不算什么。”
本来还在笑着咬牙的狄俄尼索听到珀尔随意地一句,紧握着刀鞘的手一顿,松开了。
半晌后,他用缓慢的语速说到,“见过我狼狈的模样,最后还活下来的,也许,你是第一个。”
p,快停下,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这种话和禁句差不多,说了基本上等于就要凑cp了。
珀尔噙在嘴角的笑有些僵,点点头,反问问,“那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谁知道”狄俄尼索轻笑,“以前我会觉得这样的人,死掉比较好,现在嘛……”
狄俄尼索笑而不语,话到一半,其意未尽,说的人却一副你懂的表情,止住了话头。
珀尔很想说,他看不懂那嘴角四十五度的笑,就算百度答案也搜索不到。
实在无果,装他还是会的,应该说最近他对这个比较在行,是人就会遇到压根就没听清或没听懂对方话语的时候,面对打游戏时来询问服装意见的女友,面对打游戏时前来唠叨前程的老妈,人生总有那么分分秒秒是你的听力无法把握住的。这时候淡定地自说自话非常重要。
“我倒希望那些见过我狼狈模样的人能活下来。”珀尔从容地将话题扯到自己的认知范围。
“结果呢?”狄俄尼索卸掉身上的铠甲,将刘海往后一缕露出琥珀色的眼睛,水光在金属质感的眼底一晃而过。
“如你所见。”珀尔摊手,示意空无一人的身边,“全部死光了。”
“那,如果活下来了又如何?”狄俄尼索不停地往身上泼冷水,一边问。
“……谁知道呢。”话题再次被拐入死胡同,拜托不要问这种他也不清楚的问题。
狄俄尼索乘着水的手抬至头顶,已经空了,却没有放下。
有人见过王者的风光。所以,他们羡慕,于是传颂称,翠蓬亦是帝王业。
也有人见过王者的狼狈。所以,他们耻笑,说千里江山终归土。
却没有人能完整地将他们从头到脚,从从前到现在,认认真真地看清他们。
王者的力量,会令人孤单。
江山万里,云台百尺,望不尽,看不穿。这样的孤独,狄俄尼索从未亲口承认过,但这份情感的的确确存在。
所以,当类似感受从珀尔口中说出,他有种释然,这样的方式远比让自己去承认这种软弱的情绪更容易接受。更重要的是……
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这样的想法像一种破冰的暖流,沿着裂缝渗透进看不见的深处。
狄俄尼索洗净身上的污糟,甩掉头发上的水,清凉的水珠洒在珀尔冻得发麻的皮肤上。麻麻的,凉凉的,有点疼。
“听你这么说,见过你狼狈模样然后活下去,似乎是相当有难度的一件事,既然这么难,那我就来试一试好了。”狄俄尼索弯腰,手放在珀尔的肩上,冲珀尔露出他那一贯的自负的笑容,
“我看到你在哪里跌到,也会看着你爬起,我的目光将会注视着你,直到你站到曾经的顶峰,或者爬到比那更高的地方。”
珀尔微微张嘴,惊诧地望着忽然笑得有些治愈的狄俄尼索。
“要我死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你放心好了。”
不,他一点也不放心,总觉得,双方的思维在瞬间又走岔了。
狄俄尼索放在珀尔肩上的手略微施力,“这双眼睛,现在会,以后也会注视着你一直走到最后。”
珀尔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明黄色眼睛,不自在地偏头。
大魔王同学,你的台词蹿到了圣母的频道了,太治愈了,他有点承受不来。
34、s34 ...
狄俄尼索的一番话说得感人肺腑,有那么一瞬间,珀尔望着那琥珀色的眼睛,甚至觉得这人也许真的可以成为朋友。但珀尔用正常人的思维感动了一阵后,回过神来,用变态的扭曲思维再一回味,忽然有那么些不是滋味。
这世上,假若有一人愿意回头看一下你,也许他是觉得